齊曉艷：一只披薩的跨國情緣

王欣芳

據說人這一生至少要有兩次沖動：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一次奮不顧身的戀愛。布諾意大利餐廳創始人齊曉艷的第三次沖動，是跟美國丈夫進行了一場說開始就開始的跨國創業：他們用美國思維、意大利烤箱和帕爾馬火腿，俘虜了一只只中國胃。

17箱炊具“東游記”

2011年6月，身在美國的齊曉艷買了往返機票，籌建濟南餐廳的她計劃盡快交代一下裝修事宜，在八月中旬返回紐約。按照她業已形成的美國思維，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此前，齊曉艷在美國過著令人羨慕的生活，夫妻恩愛，兒子乖巧，住大房子。丈夫Ben擁有一半意大利血統，獲得了藥劑學博士學位，收入頗豐。工作之外的Ben是個“吃貨”，當年與齊曉艷共譜戀曲很大程度上是東方妻子俘虜了胃。婚后，Ben將大多數空閑用在練習烹飪和帶家人探店上，曾經開車兩個半小時只為去嘗一下傳說中的烤翅，美食書籍充斥書架。美食誘惑下，Ben到紐約烹飪學院跟惡魔主廚過招，也到洛杉磯、意大利拿波里等各地美食機構進修實踐，對美食的認知和見解更加完美獨特。后來，Ben放棄藥劑學專業開起餐廳，還連開了兩家分店。

2010年，齊曉艷全家回國探親，Ben先是被紅燒肉、糟溜魚片等中國菜迷了個七暈八素，又被某連鎖品牌的披薩牛排倒足了胃口。一瞬間，Ben決定將自己已經獲得拿波里披薩協會認證的披薩店開到中國來。

接下來一段時間，齊曉艷和Ben將京滬等地的西餐廳吃了個遍，“越吃越有信心”，因為沒有哪家的餐品能趕上Ben的手藝。經過一系列考察調研，齊曉艷和Ben最終決定將餐廳開在濟南，“濟南不像京滬一樣時髦，也沒有像樣的意大利餐廳，所以省卻許多糾正錯誤觀念的麻煩”。

在買到機票的那一瞬間，齊曉艷不知道，她賢妻良母的美好生活暫告一段落，而“甩手大掌柜”的夢也不好做。最簡單的例證就是，她要攜帶17箱炊具從紐約飛回來，還有花掉半年的時間盯緊裝修事宜。至于回程機票，只能退掉了。

當美國思維遇到中國現實

一開始，齊曉艷和Ben的餐廳不得不定位于“中高端”。Ben的烹飪理念是選料上乘，原汁原味，新鮮健康，精工制作，他用10個月的時間組織原料、精選供應商，最終決定所有主要食材，面粉，橄欖油，奶酪，番茄，帕爾瑪火腿，意大利面，調味天然海鹽等一律原裝進口，不打折扣，甚至燃木烤爐與和面機也是遠道來自意大利。

也曾考慮過替代品，但作為主廚的Ben發現完全行不通。以面粉為例，布諾的披薩餅坯外硬內軟，筋道十足，齊曉艷自信到將白披薩當做招牌菜。但如果用普通高筋面粉做出來，白披薩會很硬，變身普通的烤餅。雖然中國的金華火腿以美味著稱，但一方水土一方滋味，搭配意大利披薩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所以，布諾餐廳現在使用的是意大利帕爾瑪火腿，這種重7到8公斤的火腿每只單價在3000元左右，但卻出奇的受歡迎：帕爾瑪生火腿味道鮮美，咸中帶甜，搭配蜜瓜，甜與咸味互為補益。

相比菜品開發，齊曉艷對于美國思維和中國現實的碰撞更加印象深刻。

Ben生長在美國，齊曉艷也在彼處生活多年，兩人都是一副美國式思維習慣，簡單直接，遇到事情就解決，從不模棱兩可。“許多原料供應商都是家族企業，商品大多限量，當地就能消耗光，根本沒有想過外銷，因此，他們沒有相應的出口證明。”齊曉艷和Ben各種勸說各種鼓動，終于將經銷商一一說服并辦理了相關證明。

但貨物運到青島港卻被卡住了。“我們進口的面粉在美食界排名第一，經得住任何化驗。被壓住的原因是此前海關沒有任何記錄，海關人員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齊曉艷發揮之前從事外貿工作的溝通能力，在開會的相關負責人門前等了一上午，又委婉地表達“老板是外賓”的意思，最終將面粉成功運回濟南。

那時，距離2011年12月23日布諾餐廳開業只有三天時間。

“不是最好，是因為還未到最后”

今年夏天，巴西世界杯的足球狂潮席卷濟南，每到賽事夜晚，布諾餐廳的露臺上滿是熱情球迷。十一黃金周，布諾餐廳常常爆滿，開放式廚房和意大利壁爐前總是站著觀摩的嘉賓。距離圣誕節還有兩個月，餐廳座位已經被預訂的差不多了。

采訪當日，齊曉艷偶遇舊友。三年前布諾剛開業時雙方見過面，舊友覺得布諾餐廳純屬燒錢，“肯定做不長”。誰知三年后布諾餐廳打出名堂，一位難求，舊友嘆服。

這幾年，Ben的美食理念保持未變，在布諾廚房里，他簡直是個專制的“暴君”，其對品質偏執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唯因如此，布諾擁躉無數。曾有個年輕姑娘連續光顧，請求到廚房幫廚，因為布諾的產品和理念都讓她著迷。后來，因為齊曉艷和Ben的鼓勵，姑娘辭掉銀行的穩定工作到紐約烹飪學院深造去了，介紹信就是Ben寫的。

“創業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追求夢想，你可以失敗，但不能做一蹶不振的失敗者。”齊曉艷和Ben不打算做本地化的融合，任何適應性的改變都不算“純正的意大利風味”。說話時，齊曉艷的三個混血兒子已經吃光了盤子里所有的食物和好幾款甜品，“好胃口是福氣，哈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