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友與偽軍中將司令的較量

陳廣相

狂妄的偽軍中將司令拒不投降

“前進，前進，一刻不停地前進！”1945年8月抗日戰爭勝利后，八路軍膠東軍區各路反攻大軍日夜兼程，直指膠東內地最后一個日偽堡壘——平度縣城。

平度是膠東西部的門戶，為重要的公路交通樞紐，自從1938年淪陷以來，即成為日軍之重要屯兵場和四出“掃蕩”的重要據點。2公里長的城墻上筑有高大碉堡30余座，城關層層設防，城內工事堅固。守城偽軍有6000余人，分別是偽綏靖軍第八集團軍王鐵相部、偽人民自衛軍第十二師張松山部，以及從掖縣等地逃來的偽保安團及其他雜牌部隊。另有日軍600余人，駐在城東關的一所中學里。

9月初，奉命收復平度城的膠東軍區第十三團、第十四團三營、西海獨立團、南海獨立團、北海獨立團等部相繼進至預定地域。膠東軍區首長在平度城北的東七里河子村設立了前線指揮所，司令員許世友親自指揮這次攻城之戰。

此時的平度城，就像一葉孤舟，完全陷于解放區軍民的包圍之中。

在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靠山轟然倒塌的情況下，盤踞平度的偽綏靖軍第八集團軍中將司令王鐵相開始尋找新的出路，經過我膠東軍區敵工科科長辛冠吾的積極爭取，一度曾有向我軍投降的意向。但就在此時，王鐵相收到蔣介石派人送來的一封信，信中委任他為“國軍”第九軍中將軍長，令其保存力量，擴大勢力，堅守平度，若平度不能堅持，可以撤到青島，迎接“國軍”和美國“盟軍”登陸。

有奶便是娘，王鐵相看了此信，一下子就變了卦。他馬上召集會議，宣布改變番號，并且在會上得意忘形地說：“倒了大皇軍，來了蔣委員長，背后還有強大的美國‘盟軍撐腰。哈哈，我王鐵相一世都有好命，共產黨、土八路別想打我的主意！”

“狗屁的一世好命，我看他這次是徹底完蛋的命！”許世友對王鐵相頑固堅持反共反人民的立場早有預料，決定立即強攻平度，殲滅一切拒降之敵。他決定：以第十三團、西海獨立團、西海特務營、軍區炮兵營等部組成西梯隊，由聶鳳智、李炳令指揮，主攻西關，并向城西南、城西北方向發起進攻，堅決殲滅城西關、南關之偽軍，另以部分兵力封鎖城南門，阻擊日軍增援；以南海獨立團、北海獨立團、平南獨立營組成東梯隊，由賈若瑜、廖海光指揮，主攻東關，并向城東北、城東南發起進攻，堅決殲滅城東關之偽軍，監視封鎖東關中學之日軍，制止其出援。

在攻打平度之前，我軍向日、偽軍分別送出促降通牒，限令其立即投降，并不得互相支援。

然而，死心塌地的王鐵相卻拒絕投降，并且揚言：“平度城固若金湯，土八路是打不開平度的。”他還虛張聲勢地叫嚷，要在平度城“20里內外殺得人煙不留”。

許世友指揮強攻平度城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王鐵相不投降，那就消滅他！”9月7日晚上8時30分，許世友指揮部隊從東、西兩面同時向平度城關發起攻擊，一時間槍炮齊鳴，殺聲陣陣。

經過6個多小時激戰，攻城部隊奪取了西關、東關和南關，守軍一部被殲，余部退至城內繼續頑抗。

城關的偽軍不堪一擊，龜縮在東關中學里的日軍膽戰心驚，唯恐再待下去全軍覆沒，慌忙于8日拂曉丟下偽軍奪路逃竄，我西海獨立團跟蹤追擊至十余里之外。

鑒于平度城內偽軍云集，工事堅固，膠東軍區前線指揮所調整了攻城部署，令第十三團主攻西門，第十四團三營主攻南門，南海獨立團主攻東門，其余部隊按原部署執行。

第十四團三營是中途參戰的，他們沒趕上攻打城關的戰斗。接到主攻南門的戰斗任務后，營長高自亭、教導員柳青立即率部進駐南關，抓緊做好攻城的各項準備。

9月9日上午，該營又接到聶鳳智、李丙令等首長下達的作戰指示：“你們白天有堅守南關的任務，為了便利指揮起見，你們暫歸十三團指揮，部隊除留出一部分繼續修筑工事外，其余部隊注意休息，但應時刻有戰斗準備，防止敵人突圍逃竄。其次，你們準備今晚配合十三團攻城。白天應該很好地做些攻城器材的準備。”

聶、李等首長還指示說：“你們立即研究一下南關幾處高樓上架重機能否掃射北城墻里面，或西城墻里面，如能，你們即選擇位置，測好固定射擊，準備夜間配合攻城。”

遵照上述指示，高自亭和柳青一一作了周密細致的部署。在給部隊動員時，高自亭斬釘截鐵地說：“今晚要堅決地打，一定要打下，打到最后一個人還要打！”

戰斗發起前，我軍對王鐵相發出最后通牒，限令其兩小時內投降，王鐵相自恃城池堅固，又抱上了蔣介石的大腿，不僅拒不投降，還喪心病狂地下令開槍打死我送通牒人員。

為阻止我軍攻城，王部又將靠近城墻、城門的所有房屋放火焚毀。一時間，平度城四周烈焰騰騰，火光沖天。

偽軍的倒行逆施，更加激起廣大指戰員的心頭怒火，大家紛紛表示堅決打進平度城，消滅狼心狗肺的二鬼子。

9日晚上8時整，總攻平度城的號角吹響了，各種火炮一齊向敵城樓猛烈轟擊，膠東軍區自造的一門土鋼炮首發命中，炸塌了西城門的城樓，打死守軍一個排。

在強大炮火和輕重機槍火力掩護下，第十三團擔負突擊任務的三連在西門爆破成功，一舉撕開了突破口。守敵拼死頑抗，像瘋狗似的從北面、東面和南面三個方向不斷地向三連實施反擊。三連指戰員利用奪取的城墻、碉堡，架起機槍猛烈掃射，連續打退反撲之敵，像鋼打鐵鑄一樣巍然屹立在西門突破口上。

同一時間，第十四團三營的攻堅戰也打得異常激烈。七連派出的架橋組、爆破組、突擊組協同動作，直插南門，由于守敵搶先破壞了南門外的橋梁，并用機槍火力嚴密封鎖道路，因此該連兩次猛攻未能成功，許多戰士壯烈犧牲。教導員柳青肺部中彈，負了重傷。

為盡快攻破南門，三營第三次組成突擊隊，營長高自亭身先士卒，指揮部隊冒著槍林彈雨奮勇沖擊，經過兩小時的激戰，終于突破守敵火力封鎖，從南門殺進城內，迅速向敵縱深攻擊前進。當高自亭帶領部隊從路西橫跨馬路沖向路東時，不幸中彈犧牲。

“創造了膠東大反攻以來殲滅戰的模范戰例”

膠東軍區前線指揮所里，許世友密切關注著攻城戰況，他打電話給聶鳳智：“老聶，你那里情況怎么樣？”

聶鳳智報告說：“十三團在西門打得很激烈，王鐵相親自督戰，拼命向我們反沖鋒。一營營長王景昆、三營營長牛風山負傷，夏侯蘇民團長帶著二營進去了。南門十四團三營經過苦戰也打進去了，但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營長高自亭犧牲，教導員柳青重傷，還有好多戰士陣亡了。”

“好漢子！英雄！”許世友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不流血就沒有勝利，繼續狠狠地往里打，把預備隊都投進去，我調部隊加強你們的突擊力量！”

當許世友得知東門尚未攻下，當即命令東梯隊除留少數部隊在東門繼續攻擊、牽制敵人，主力迅速調往西門，從第十三團突破口進城，投入縱深戰斗。

突入城內的部隊越來越多，戰斗更趨白熱化。守敵依托沿街的短墻、地堡，一波又一波地發動反沖鋒，反復與我爭奪。陣地上刀槍林立，殺聲震天，到處是你死我活的拼斗。我軍充分發揮善打夜戰近戰的長處，英勇頑強地與敵拼刺刀，拼手榴彈，逐街、逐屋爭奪，一次次將敵反撲粉碎，一批批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許世友在回憶錄中寫道：“敵人的火力還比較強，開始時兵力和火力的配合也是可以的，但一進到面對面拼刺刀的距離，敵人就不行了。他們害怕了，畏縮了，逃跑了。敵人的抵抗就這樣被我們打垮了，粉碎了。”

戰至拂曉時分，平度城里僅剩下城東南的王鐵相司令部和北城墻上的大閣樓還沒有攻下來。

許世友打電話給進入城內指揮作戰的聶鳳智：“要集中全力，一鼓作氣搗毀敵人司令部，活捉王鐵相。”

第十三團二營向敵司令部發起強攻，機槍、炮彈、手榴彈如暴風驟雨猛掃過去，很快攻占了敵司令部。

王鐵相見大勢已去，帶著少數親信隨從向東門方向落荒而逃。戰士們跟蹤追擊，在東門內一間屋子里把他抓了出來。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偽軍中將司令，此時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破皮球，癱軟在戰士們的腳下。

當他再次看到膠東軍區敵工科長辛冠吾時，一臉沮喪地說：“早知道是這樣，何苦打得頭破血流！”

辛冠吾冷笑一聲：“你以為傍上了蔣介石的大腿就可以為所欲為？哼，那是癡心妄想！”

旭日東升，彩霞滿天，一面面戰旗迎風招展，平度城的槍聲已經停息，垂死掙扎的偽軍全部被殲，這座陷于敵手近8年的古老城池，終于重見天日。

平度之戰，是膠東軍民抗日大反攻以來殲敵最多、繳獲最大的一次戰役。許世友為此發布嘉獎令，贊譽平度之戰“創造了膠東大反攻以來殲滅戰的模范戰例”。（題圖為平度攻城戰斗中的重機槍陣地。）

（責任編輯：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