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桕紅葉醉山秋

高旭洲

每每秋風吹過故鄉的山脈，烏桕葉像火焰一樣在山野燃燒。

最美的風景里，喚回最美麗遐思的烏桕樹。一到秋天，就開始紅紅黃黃了起來，五彩繽紛的葉片點綴大山炫麗的色彩，一樹樹、一片片燦爛。飄蕩著多少童稚的天真和浪漫啊。

故鄉的山坡上，田野中，山垸邊，溪水旁。深秋隨處可見烏桕葉紅紅地燃燒，也有黃黃的璀燦，耀眼的光芒和霞光，輝煌一片片天地，所以人們多稱烏桕樹為紅葉，與楓葉一樣紅紅地炫麗在山中。只有山里孩子知道，烏桕樹的美麗遠遠不僅在于樹葉的美，更多的是它結實的賦予，所以山里的烏桕樹，除了葉片美麗之外，更讓我難以忘懷的卻是烏桕樹葉落盡后的冬天，顆粒仍然在樹上亮亮堂堂的白，雪亮雪亮地等待采擷的喜悅和收獲。

深冬，烏桕葉落了，烏桕籽粒子從黑色的軀殼里漸漸地顯露出了出來，枯禿的烏桕樹，稀疏而零落的葉片已遮蔽不了滿樹的銀子樣白白的顆粒，那耀眼的光芒，誘惑我們好奇的目光。這時父輩們紛紛上樹，用柯刀柯下白白的烏桕籽，母親在地下撿拾銀子樣的烏桕顆粒，成筐成籮的烏桕籽，送到合作社去賣，白白耀眼的光芒，像一張張歡喜的笑臉，至今在夢里蕩漾。我們撿拾著田埂地邊還有許多沒有柯下的或沒有撿拾的烏桕籽，那是我們撿拾的快樂與希望。因為烏桕籽是上好的化學燃料和工業材料，相當好賣。我們將它送到合作社去，就會賣得幾角或幾塊錢，那時幾角錢就能購得成把的糖果和紙筆，我們常常為撿拾的烏桕籽興高采烈，每每放學回家或逢節假日，我們都自覺不自覺地到大人們已經撿拾過的地方去撿拾我們的歡樂和書本紙筆。烏桕樹又成了童年伙伴歡樂的見證。

對于山里長大的我來說，家中兄弟姐妹七人，那時生活一直很困難，父親為了解決吃糧問題，毅然辭去縣里工作，但仍然沒有解決糧食問題，大集體時我家也成了缺糧大戶，除了上山撿拾山貨外，烏桕籽也成了我們讀書經費的來源之一。我們兄弟姐妹七個如果僅靠父母掙一點工分，怎能養活，更談不上供我們讀書，如果沒有大山的厚愛，沒有烏桕樹無私的賜予，我們的生活又是怎樣呢？大山和烏桕樹不會說話，故鄉山村的往事卻永遠難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