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見女兒，劫機犯三十年后返美領刑

吳童

前美國黑豹黨成員威廉·波茨為了能再看一眼女兒，不惜以身犯險，重返故國。等待他的卻是20年的牢獄之災，罪因是他在30年前劫持了一架飛機并飛往古巴。盡管他已經在古巴服刑13年，但美國法院還是在近日判處他有期徒刑20年。

飛機去古巴了

1984年，威廉·波茨還是美國激進民權團體“黑豹黨”的普通一員。該黨是美國的一個黑人社團，1966年成立于加利福尼亞州的奧克蘭，是美國有史以來第一個為少數民族和工人階級解放戰斗的組織之一。黑豹黨反對美國政府，認為改變世界必須透過對民眾的長期組織和動員，崇尚在黑人聚居區建立黑人革命政權。

那一天，波茨將一把手槍藏在了一個石膏模型里，順利地登上了皮德蒙特航空公司準備從紐約飛往佛羅里達的航班。飛機起飛不久，波茨就掏出手槍，并給空乘人員遞了個紙條，上面寫著：我在南非的兄弟姐妹們要自由了。他聲稱飛機上有炸藥并脅迫機長將飛機劫持到了古巴首都哈瓦那，“要么去地獄，要么去古巴”。

波茨，又名威廉·弗里曼或者“斯巴達克斯中尉”，他滿心以為自己可以在古巴得到英雄般的待遇，受到卡斯特羅政權的熱烈歡迎，他幻想著古巴可以為他的民兵訓練營提供支持。同時他批評美國對尼加拉瓜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的政策，希望通過劫機獲得五百萬美元的贖金。可惜古巴人沒把他當成自己人，剛下飛機，古巴當局就逮捕了波茨。

3月27日，古巴方面以劫機罪判處他有期徒刑13年。在初審前，波茨是有機會回美國的，但是他堅持留在古巴，以證明自己的革命信仰。

13年的牢獄生活異常艱苦，據他的律師羅伯特·伯魯比表示，“波茨在監獄里呆了太久，這是最糟糕的經歷，監獄里沒有衛浴設施，床上要放一張塑料被單，因為尿液會從墻頂滴下來”。

出獄后，波茨獲得了古巴永久居民身份，由于擔心回美國后會再受審，他決定留在古巴生活。因為在他服刑的這些年里，美國方面一直沒有放棄對他的審判權。

爸爸回來了

在古巴，波茨獲得了新生。他當了農民，并皈依伊斯蘭教，與一名叫艾梅·克薩達的古巴姑娘結了婚，很快，艾梅就為他生下了兩個可愛的女兒。他的生活也因為女兒們的降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你成為一名父親后，所有事都發生了變化”，他說：“你意識到了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不算什么。”盡管每個月只能掙10美元，但是波茨的新生活看上去很幸福，不過能重回美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夢，多年來他也為此努力著。

由于美國和古國沒有建立外交關系，兩國之間沒有簽署引渡條約，波茨又是一名劫機犯，回到美國后有面臨再次坐牢的危險，所以他的回家路異常艱難。從2009年起，波茨就不斷給美國官員寫信，要求被赦免，想回國。他的努力換來的是沉默。2012年，波茨將女兒們送回美國亞特蘭大市的親戚家中，與美國的親人團聚。“看著女兒們的飛機起飛回國，我非常后悔當年的劫機行為”，波茨坦言。

盡管與妻子早已離婚，但是兩人的關系很好，還是共同住在哈瓦那的一棟蘇式樓房里，只是少了兩個活潑可愛女兒的嬉鬧，讓這個家多少有些冷清。抑制不住對女兒的思念，波茨決定無論前途如何，他都要回到美國。

在與美國駐哈瓦那的外交人員多次交涉后，波茨獲得了護照。2013年11月6日清早，波茨戴著一副深色眼鏡、頭戴白色圓形帽子，把前額探向地面祈禱，然后提著一只塞滿個人用品的黑色旅行袋，在前妻艾梅的陪同下，來到美國駐古巴利益代表處。當天晚些時候，在美國官員的護送下，波茨乘包機飛抵美國邁阿密。

“那一刻，我心情復雜，至少30年來我第一次踏上了美國的土地。姑娘們，爸爸回來了！”“變化太大了，我會拭目以待，看看今后會發生些什么吧。我沒辦法告訴你之后會發生什么，我想不久就會有一場審訊了”，波茨對記者說道。

悲催的人生

在邁阿密機場，迎接波茨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兩個女兒，而是一群來自FBI的特工。與30年前一樣，一下飛機，波茨即被逮捕。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很多美國劫機犯逃往到古巴。為此，1971年，古美兩國簽署了一份協議，規定兩國可以在本土或者讓犯人回到本國接受審判。根據這項協議，波茨還將在美國接受審判。盡管波茨打算余生仍以古巴為家，但他決定到美國面對司法系統。“是時候做個了結了，為什么要讓事情懸而不決。我想以服完刑來解決這件事，我不想再拖延了。只有償還了欠社會的債，你才能獲得新生”。波茨表示，“無論發生什么，我都做好準備。”

波茨說他再也沒有興趣與美國政府為敵，他只是想成為一名好父親。“如果有必要，我會在法庭上討論和自我辯護。我想美國人會理解我確實是在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里坐了13年牢，而不是在地中海俱樂部（世界上最著名的旅游度假機構之一）呆了13年”。

在獲悉波茨一回美國就被捕后，波茨的家人表示了對他再次坐牢的擔心。波茨的哥哥認為，“他們還會再判他20年的，這完全不正確”。波茨的律師伯魯比則認為，這樣的案子是可以不經審判的，波茨案的復雜之處在于他已經因為同一案子在古巴服刑超過10年。

波茨認為在古巴監獄的13年讓他變得更好了，他希望美國地區法官邁克爾·摩爾在作判決時能考慮到這點，可以用在古巴的服刑期來抵消美國的部分刑期。但是法官沒有考慮這些，2014年7月，佛羅里達地區法院以劫機罪和持槍罪判處波茨20年有期徒刑。同時法官也強調，7年后，如果波茨在服刑期間符合條件，將允許其假釋。

現年57歲的波茨一生就像一部電影，充滿戲劇性。年輕的他可以為信仰戰斗，為此他付出了人生中最美好的13年。上帝垂憐了人到中年的他，給他一個溫馨的家庭。不過，即將步入花甲之年的波茨為了心愛的女兒，也為了內心的平靜，將用未來20年的監獄生涯完成自我救贖。

（摘自《法制文萃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