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的一天

●孫開元 譯

膝蓋的一天

●孫開元 譯

臥在柔軟的毯子下，我已經一整夜沒動了，現在感到有些酸痛和發僵。只盼主人趕緊起床活動活動，我也好舒展一下。

主人終于起床了。49歲的主人體重有100公斤。說實話，這分量真讓我吃不消。

主人大學畢業后，我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他在辦公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然后就是找朋友開派對，哪兒有工夫鍛煉？一個周末，主人心血來潮玩了場籃球。他還像上大學時那樣，說上場就上場，沒有熱身，直接跳起來扣籃，沒想到一下拉傷了我的前十字韌帶。主人很快被送到醫院，經過手術和物理療法，我的功能恢復了，但是醫生說在以后20年間有50%的概率會患上關節炎。那些軟骨，再也無法恢復到從前了。

主人把電視換了臺，看起了天氣預報。預報員說最近將會有好天氣，其實我比他清楚。要是有雨，我會先疼起來。當氣壓下降時，我會腫得更加厲害。

主人開始吃早飯。謝天謝地，他不再拿香腸、雞蛋和奶酪三明治當早餐了。這些東西會讓他發胖，我撐起他那大塊頭，就好比用一根小牙簽撐起一塊大石頭那樣吃力。還好，上個月主人體重減了2.5公斤，這對于我來說相當于卸下了9公斤的重擔。

吃完早飯后，主人開車去上班。到辦公室后，他覺察到了我的不舒服，吃了幾片止痛藥。這能管幾個小時，但是去不了病根。早晚有一天，醫生會說，需要做手術，在我身上動刀子。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主人和太太相約去健身房。走進健身房，主人的太太穿著高跟鞋朝他跑了過來。幸好，我不是她的膝蓋。高跟鞋會讓膝蓋受傷的機會更多。主人深情地望著籃球場，但他已經不適合那里了，他只能選擇游泳、騎車、打太極拳這些運動。他稱這些是“老人運動”，但我喜歡，因為它們可以讓我不生銹，又不至于磨壞。

回到家，主人的晚飯是鮭魚——這樣的多脂魚類對我有好處。夜深了，主人側身躺在床上，在我和我的另一個膝蓋伙伴之間墊了個軟枕。把我哄好了，主人才可能睡一宿好覺。你看，我不僅是他的運動樞紐，也是他幸福生活的一個重要環節。

（摘自《生命時報》 2014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