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青春路上找不到方向

卿本佳人

2010年夏天，是我讀研的第一個暑假。因為假期三個月，我就找了份實習工作。第一次過朝九晚五的生活當然新鮮，雖然住在中關村，每天要擠地鐵趕去上班，也沒有覺得累。實習結束后，跟同事依依不舍，大家都說：“期待你畢業回來的那天。”

我是真心喜歡那份工作的，專業也對口，可是2011年我畢業后并沒有去那里。后來和老同事聚餐的時候，他問我沒去的原因，我想都沒想，毅然決然地說了一句 ：“工資太低，養不活自己。”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雖然我喜歡舞文弄墨，但我壘出來的方塊換不來柴米油鹽。

我曾以為作為學生的我什么都沒有。我沒錢，當年看著無數的帥哥開著小車的時候，心里就隱隱發酸，忍不住在人家背后唾上一句：“暴發戶。”我沒文化，那時覺得看“百家講壇”，就是一件非常有內涵的業余活動。我沒見識，高中畢業前沒出過國，以為美國的地鐵全是磁懸浮。

前幾天，我跟一個小我5歲的師妹聊天，小姑娘雖然裝作一副老成的樣子，但眼睛里滿溢著關不住的天真爛漫。她用一種近乎崇拜的語氣說，師哥，我覺得你該玩兒的都玩兒過，看過那么多書，去過那么多地方，一分鐘也沒耽擱。

她還不到20歲，臉上什么都不用擦都白嫩得跟剝了殼兒的雞蛋似的。她的世界很小，每天的生活除了上課就是自習，有時間就約上幾個好姐妹去北京周邊窮游。說話的時候，她眼睛在發光，她似乎很希望以后也能像我一樣。

看到她，我不禁想起我剛進大學的日子。我帶著幾大箱行李，因為舍不得幾十塊出租車費，就搭大巴到學校。沒錢，是的，我們沒資格唱下午場，只能熬夜去KTV唱通宵；我們沒資格去電影院，只能在寢室里關了燈擠成一堆看電腦；我們沒資格出入高級餐廳，在學校門口買個肉夾饃就是一頓豐盛的夜宵了……

那時，我們沒錢，沒文化，沒見識，但我們有青春，有夢想，更有大把的時間。現在我們正站在青春的尾巴上，馬上要進入一個成熟的年紀，要開始為結婚生子養家糊口做打算，我們似乎在毫無準備的狀況下就被推到了這樣一個風口浪尖。

我們沒有時間，連周末能不加班，睡一個懶覺都成了奢望。我們沒有夢想，再心愛的工作，也只能被輕輕一句“工資太低”而打發掉。更尷尬的是，我們依然沒有文化，沒有見識，沒有錢。我們正處在一個尷尬的年紀。社會把我們青澀的外衣脫了，卻不肯給我們換上成熟的那件。

往前推幾歲，我們有歡笑，有淚水，身邊有同學，背后有父母，活得無憂無慮；往后推幾歲，我們會有自己的房子，有孩子，有丈夫或老婆，有歷經歲月淘沙留下來的真朋友。可現在我們什么都沒有，我們正在社會上裸奔，且找不到方向。

人的成長，本來就是要變得包容和強大。在從前的日子里，我們需要太多的東西來承載自己的生命，我們常常故作老成地告訴自己：沒有愛情、友情和夢想，我就活不下去了。其實現在回頭看來，我們失去了那么多愛情，那么多朋友，那么多夢想，卻活得比蟑螂還頑強。也許學著不再為那些虛無的東西迷茫哭泣，才是成熟的必經之路吧。

我只希望我們所付出的一切不會白費，雖然現在有太多的徒勞無功，也有太多的不勞而獲。

（插圖：鐘坤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