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幾種形態（組章）

河北廊坊十五中 趙正文

水的幾種形態（組章）

河北廊坊十五中 趙正文

一、冰

水之前的水，或者雪花之前的雪花。這沉睡的冷焰，棲居于瓷一樣堅貞的歲月里，等待我用詩歌和體溫來喚醒。

冰！水樣的女子的另一種姿態。比風還凜冽的思想，呼嘯著切入寒冷的時光。

水的溫柔已遙不可觸。冷香寒凝，冰心緊鎖。一切似乎可以折疊起來，包括一些經常浮出水面的魚水之事。

冰啊，水最寧靜最可靠的姿態！我瑟瑟的手指渴望在你方方寸寸的肌膚之上化蝶而舞，渴望在一場春風里零落成泥，或游離的紅唇！

而在還原水的姿態之前，你真的沒有必要向我說清，你的來歷或身世。

二、雪

天是怎么暗下來的，雪就是怎么落下來的。

從遙遠的月亮之上，像一位清純的玉女，口銜桂花，飛抵我的眉梢和手心。

地老天荒。似曾相識的雪為誰而至？在水與冰之間，在溫柔和冷峻之間，在似是而非之間，幻化成來去無痕的花朵。

可撫可觸可嗅可感。圣潔與美，神圣而莊嚴。仿佛一盞點亮智慧的心燈。

今夜，誰雙睛含雪，修眉輕舒，一點一點地在我的詩歌里醒來? 時光的溶洞里，我正用詩歌的炭火，用體溫和滿腔熱情與你相偎，然后涅槃于一方小小的情愛的窯爐。

天地冥合。雪讓我退居家園，退居情與愛的福祉。

三、露

而你是如何跳到我眼前的呢？

暮色壓下來時，一種清澈如水的欲愿正向相反的方向延伸。拍著夜的堤岸，一滴水在漲潮。

而我實在說不清你的來路，是從天上而降還是由地而發？一滴水，一滴比淚更致命的水，就這樣緊緊抱定我的花紋和葉脈。

比天更遠比心更近。我刀耕火種的雙眸深深植入你清涼的雙唇。一種近乎高貴的感覺便從顯像滲入心靈，并以高于花朵的圣潔鎖定生命最本質的意義。

露啊！小小的水，我的濡濕心靈的大愛！上帝和魔鬼對人間的垂涎！

今夜，我找到了埋葬自己的墳塋。

四、霜

巴山夜雨里涌動的心潮，正漫過國風里古樸的歌謠，漫過村莊和大道，漫過三千年的思想，覆蓋我秋天的家園。

白露為霜。心儀的女子從《詩經》里走出，羅襪輕寒，袖口沾著的清愁溶而復結。

白露為霜。比黃花還瘦的詩人鶴單影只，把孤獨抒寫成一種高貴的姿態。

白露為霜。今日清冷的沙洲，無處尋覓昔日暖睡的鴛鴦。

白露為霜，蘆花飄飛。我臨風的思緒，挽不住季節遠逝的鴻影。

霜啊，時光和情感的沙礫！從歷史的窗口飛旋而來，磨洗生命的磐石，磨洗歌謠里靜女的芳心和臉龐。

五、霧

激情過后，粉身碎骨的水拔地而起。

云山霧罩。霧鎖山頭山鎖霧。迷蒙的景象漸漸擴散成無法收攏的心境。

把水和所有的事物溶于時間的蒼茫，溶于亙古的洪荒。包括我自己。

天地旋轉，江河奔流。而霧一動不動，謎一樣難以捉摸，深邃而又神秘，不可萃取，亦無法分解。

霧里看花，水中望月。似是而非也許正是至誠至信的真實。

晨昏聯袂而至，時間抽象成一章空洞的情節，一如人去樓空之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