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琪
有一天,我從超市回家,雙手提著滿滿的東西。進小區院門的時候,我必須把東西放下來,找出包里的磁卡刷卡。正在這時,我看見十米遠處有一個鄰居,一個40多歲的女子走過來了。我喘了一口氣,很慶幸地對她笑笑……慶幸有人來開門了。
哪里知道,對方看見了我“明目張膽”的期待,臉一扭,冷笑一聲說:哼,居然等我來開門,我寧愿繞道走……我一開始有點反應不過來,又好笑,又好氣。她為了不讓我順勢進這個門,竟繞道300米外旁邊的院門,為了不利人而不惜不利己,實在令我無語。
她不是陌生人,進進出出的,一個小區里住了近十年,低頭不見抬頭見。我和她沒有說過話,也沒有任何過節兒,不知道她為什么如此不開心,以至于順便給鄰居開個門的順勢人情都不肯做。
其實,她不只針對我,她臉上的敵意,是那種無固定目標的普遍的敵意,也包括對她自己。她心里的糾結,不開心,遠遠地從她的步態里流露出來,想藏都藏不住。
很快,相似的情景重現。不過,這一次是她提著滿滿的蔬菜水果回家,要進這個院門。我看見了她,幾乎沒有遲疑地扶住會自動關閉的院門,等了至少有一分鐘,等她進了門,我才把門輕輕合上。她沒有說謝謝我,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但是,以后再在小區里見到的時候,她的面容,已經沒有了那種明顯的敵意。
記得讀過幾本關于中國人國民性的書,都說中國人是沒有公德的。梁啟超在他的《新民論》里就說,“我國民所最缺者,公德其一端也。”社區里的椅子會被拆,樹上的棗子還沒有成熟就被打落,路燈被手癢癢者砸碎了,公用電話亭里的電話機被破壞或拆走……每每看見,我都會嘆氣,因為剛好印證了關于國民性的悲觀主義結論。不過,最讓我嘆氣的一次是在年前的一次相親的過程中。
我的好朋友介紹了一位男子給我認識。他是她的同事,在一個巨無霸超級大媒體工作。那天,一開始我們相談甚歡。但是,不知怎么就談到了時事,說到了某貪官攜巨款舉家外逃。他說,他曾經采訪過他,感覺上應該是個不錯的人。我說這樣的人應該追回來繩之以法,有點義正詞嚴的意思。不料,他很不以為然地說,你那么激動干嗎,和你有什么關系,追回的錢也到不了你的口袋。我反駁說,怎么和我沒有關系,我是納稅人,他損害的是我們大家的利益。他不再說話了。冷場了很久,我們就此告別,他再也沒有聯系我。
女朋友問我怎么回事,我說了原委。她笑了,說,男人肯定都不喜歡你這樣的。我說,我怎么了?她說,你為了一個不相干的逃犯,得罪了一個有可能與你百年好合的婚姻對象!
我想了好久,告訴她,我有遺憾,也有慶幸。遺憾的是,他居然是你的同事。你們可是舉國“仰視”的大媒體啊,應該代表社會的良心才是。她說,你又呆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就目前來說,所謂社會精英的道德水準,普遍低于普通百姓。良心在一個拾荒的老太太那里,可能還有,在我們這里,可能就不多了……我還告訴她我也慶幸,慶幸我和他就此別過。我的百年好合的對象即我未來的老公,必須是一個有起碼公德心的男子。我不能指望一個沒有公德的人,會有私德,會對我好。女朋友認真想了想說,還真不確定他能對你好,因為你不是他生的,也不是生他的那個女人……呵呵,我們大笑,笑了半天,笑不出來了。
我曾經親耳聽到一個大男人對我說,我這輩子要負責任的女人,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我媽,因為她生了我,所以我要對她好。另一個是我的女兒,因為是我生了她,我只能對她好。除此之外,我沒有必要對誰好。
這個男子在正統教育體制下受過完整教育,有相當資產。女兒在國外讀書,妻子在那里陪讀。他在國內有兩家公司在運作,身邊不缺女人……
(吳福薦自《中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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