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韋侍御黃裳二首(其一)
〔唐〕李白
太華生長松,亭亭凌霜雪。
天與百尺高,豈為微飆折。
桃李賣陽艷,路人行且迷。
春光掃地盡,碧葉成黃泥。
愿君學長松,慎勿作桃李。
受屈不改心,然后知君子。
丹青引贈曹將軍霸(節選)
〔唐〕杜甫
將軍魏武之子孫,于今為庶為清門。
英雄割據雖已矣,文采風流今尚存。
學書初學衛夫人,但恨無過王右軍。
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于我如浮云。
韋侍御黃裳即韋黃裳,侍御是他曾經的官職名。這是李白贈給韋黃裳的政治諷諫詩。原作兩首,這是第一首。此詩作于李白被“賜金還山”離開長安后的第二次漫游時期。李白此前一直在唐玄宗身邊做文學侍從,供奉翰林,這次其實是體面地被放逐。所以,“受屈不改心,然后知君子”乃是作者與友人的共勉。
“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盡管李白一生灑脫不羈、笑傲王侯,但他有著遠大的政治抱負,曾立志要“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他曾得意自負,“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他也躊躇滿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而當現實給了他一個意外,他依然“受屈不改心”。
曹將軍霸即曹霸,唐代著名畫家,擅畫人物和馬,頗得唐高宗的寵幸,官至左武衛將軍,故杜甫稱他曹將軍。安史之亂后,曹霸因得罪朝廷,被削職免官。唐代宗廣德二年(764),杜甫和他在成都相識,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寫下了這首《丹青引贈曹將軍霸》。曹霸是魏武帝曹操的后代,但那時的榮華全部褪去,如今只是尋常巷陌的平凡百姓。雖然英雄割據時代的光輝一去不返,但曹霸身上仍然流傳著祖輩的文采風流。曹霸不僅師承東晉衛夫人的書法,寫得一手好字,更是沉浸在繪畫藝術之中,不知老之將至,視富貴如淡薄之浮云。
杜甫有著“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博大胸懷和“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的舍身之義,一生執念的政治理想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輔佐皇帝,使之成為堯舜那樣的明君,讓百姓安居樂業,過上民風淳樸的生活。如此,我們便明白他的“富貴于我如浮云”絕非虛妄之語。
由此可見,不僅“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而且李杜人格,日月可鑒。如此,才能成全“詩仙”“詩圣”的千古美談。(古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