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良
“說謊花”與“無花果”
朱國良
我有一親戚,種桃是好手,“桃三李四杏五年”之類的譜兒與種植經熟諳得很。有年初夏,我們去他那里玩兒,只見這老倌擁有的一片桃林已是碩果累累、瑞氣盈盈了。恰遇他揮汗刨一棵大桃樹,我驚訝。他恨恨地告訴我:這樹每每在春天開得有火燒青山之勢,可就是不結果,被它騙了兩年了,開的是謊花呵!
花有此稱,蠻新鮮。花會說謊不結果,原因何在?是樹已老?是肥不足?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實在的農人最恨的是謊花:花開得熱熱鬧鬧,果結得零零落落,或者根本沒有,實在是忌恨得很。牡丹花如胭,不若桑果甜。淳樸的農民沒有詩人的浪漫,大凡田夫野老、蠶婦村姑追求的都是實在。
只開花不結果,出路唯有一條——連根刨!那份心情,那種期盼,與園林山水中欣賞的有花著實是迥然的。其實,桃樹不結果,多少還有點觀賞價值。而人一說謊,而且還不是善意的,那就成了問題。為官從政者把匯報當作“偽報”,說謊不臉紅,造假手段高,那就更不可等閑視之了!
縱觀時下有些干部的表現,確如謊花一類角色,他們好大喜功,風頭十足,有時候會像“喇叭花”,辦事雷聲大雨點小,不作為,愛作秀,一味靠喊叫來博得上面注意。他們虛漂浮夸,夜郎自大,有時候則充當“雞冠花”一類料兒,似乎自己是百花叢中最鮮艷的。以虛虛假假的一套迷惑人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吃虧嗷嗷叫,占巧哈哈笑”是其特征,芝麻說成西瓜,松鼠夸作大象則是常用手法。于是乎,數字造假,材料摻水,成績夸大,瞞天過海的這一套邪乎都出來了。
按老百姓的話來說:這些喊“狼來了”的官人,說謊連草稿都不用打。要問他們的果子——工作、事業乃至改革開放搞得怎么樣?往往不見果實結枝頭。顯然,這種謊花開得盛的地方,保險“好果子”的價錢賤得很!
自古迄今,我們就有把人比作花的說法。“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蘇東坡把花看作是能懂人意的精靈,于是“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據此,把花擬作人,也當在情理之中了。
按照農人之法,謊花開的第一年,就用于施肥、授粉之法,不管用,就干脆連根刨,謊花哭都來不及。而生活中的謊花卻還在竊竊地笑,原因就在于“傍花追柳過前川”的人尚存一絲半點私心,下不了這個狠心。只愛浮花不愛果,也就必然導致“無花果”們吃虧,“老老實實干一年不如虛虛假假弄一手”,自然在一些地方和部門就客觀存在了。
《紅樓夢》中林黛玉吟詩“一畦春韭熟,十里稻花香”。這稻香實是不諳農事的深佳人的浪漫想象。植物學家佐證,水稻是不散發香氣的,是自授花粉。對此花彼花吟詩作對有誤倒不大打緊,但如若在使用人才上把謊花當作是最美之花,把無花果看作是累贅之果,那就大大埋沒人才了。
欣逢改革之年,適值開放之秋,盡管千變萬化,但提倡老老實實做個人,踏踏實實干事業,卻是變不得的。應該說,做事情,干工作,花是要開的,但切不可開不結果的騙騙人的謊花,而對于那些肉眼看不到花而結出累累果實的“無花果”,更不能一葉障目,委屈了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