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超
[摘要]在長征歷史研究中,1935年1月遵義會議召開前后發生的刀靶水阻擊戰鮮為人知,由于史料記載不多,為研究者所忽視。全國的黨史學者還沒有人系統的研究過這個課題。刀靶水阻擊戰牽制住了敵人,為遵義會議的召開贏得了時間,如果刀靶水阻擊戰失敗,刀靶水失守,黔敵三個團便可長驅直入撕開紅軍防御的口子、直逼遵義,后果不堪設想。現根據有關史料記載和采訪當年親眼目睹刀靶水阻擊戰的當地群眾,拂去歷史的塵埃,再現當年刀靶水阻擊戰的概況,紀念遵義會議召開80周年。
[關鍵詞]遵義會議;刀靶水;阻擊戰
在長征歷史研究中,刀靶水阻擊戰鮮為人知。遵義會議召開時,彭德懷、楊尚昆接到周恩來通知他們開會的電報后,從刀靶水出發,1935年1月15日中午趕到遵義老城枇杷橋中央軍委及總司令部駐地,會議已經開了半天。正在開會期間,黔敵柏輝章、何知重等師進犯紅三軍團紅五師駐地刀靶水防線,不待會議開完,彭德懷、楊尚昆立即返回刀靶水指揮作戰。由于史料記載不多,為研究者所忽視。全國的黨史學者還沒有人系統的研究過這個課題?,F根據有關史料記載和采訪當年親眼目睹刀靶水阻擊戰的當地群眾,拂去歷史的塵埃,再現當年刀靶水阻擊戰的概況,紀念遵義會議召開80周年。
一、刀靶水沿革
刀靶水原名“雙橞場”。傳說三國時期,諸葛亮南征途中,屯兵夜郎縣。關羽之子關索追擊孟獲,北渡烏江追至“雙橞場”,人困馬乏,關索下馬手杵大刀四處尋找食物,刀靶著地處突然冒出一股清泉,故“雙橞場”從此以后更名“刀靶水”。
刀靶水自古就是重慶、成都至貴陽的交匯處,街上鹽號、棧房、馬房林立。自宋代起,刀靶水就已經形成遵義縣南部物資、商品集散地,特別是川鹽有仁懷、綦江上岸以后,人背馬馱運到刀靶水交匯,然后再南渡烏江運到貴陽等地。1926年,桐梓系軍閥主政貴州,省主席周西城主持修建貴陽至桐梓公路穿刀靶水街上而過,刀靶水成了貴陽至重慶的必經之地。中央紅軍三軍團進駐刀靶水時,刀靶水屬遵義縣第十一下區霸水鎮,現在屬于遵義縣三合鎮。
刀靶水是貴陽至遵義必經的四大站之一。因在烏江北岸,下臨烏江天險,山勢險峻,是遵義城南面的的咽喉和屏障,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爭中一旦刀靶水失守,敵軍便可長驅直入遵義城。
二、紅軍在刀靶水打土豪、分田地,建立革命政權
1935年1月7日,紅三軍團五師進駐螺螄堰、楊方塘、刀靶水等地。紅軍身穿青布軍裝,腳穿草鞋,背上背一頂畫有紅五星、寫有中國工農紅軍字樣的斗篷,每人都要栓兩顆地瓜手榴彈。這身裝束吸引了不少群眾團團圍觀。紅軍抓住時機,向圍觀的群眾宣傳。1935年1月10日,紅軍在螺螄堰、楊方塘、刀靶水等地分別召集群眾集會,在集會上,紅軍代表強調:中國勞苦大眾要擺脫壓迫、剝削,只有團結起來,與剝削、壓迫我們的人作斗爭,才能翻身求解放。楊方塘十三團團部駐地還搭起戲臺,紅軍在臺上一邊講、一邊唱、一邊跳,宣傳紅軍的主張和政策,啟發廣大農民群眾的覺悟。
各地革命政權、群眾團體、人民武裝組織在紅軍的幫助下,像雨后春筍一般,紛紛建立起來。這些革命組織在蘇維埃政權的領導下,在創建新蘇區根據地的斗爭中,為革命作出了巨大貢獻。
根據筆者采訪刀靶水80歲以上的老人楊國民、龔明德、徐慶、吳鐘奇、徐文蔚、李安珍(女)等當時親眼目睹者回憶,當時,刀靶水一帶成立的革命政權有:
刀靶水蘇維埃臨時區政府。1935年1月9日,紅五師在駐地刀靶水街上成立刀靶水蘇維埃臨時區政府,這是紅軍在遵義縣建立的第一個蘇維埃組織,紅軍任命中醫生趙克誠擔任刀靶水蘇維埃臨時區政府區長。同時還成立了刀靶水游擊隊,隊長譚洪順。
刀靶水土地革命委員會。刀靶水土地革命委員會于1935年1月11日成立,這個委員會由阮明武、徐清河、譚洪順、傅連珍、李銀章、黃良成、趙克誠等組成,阮明武任主任,徐清河任副主任,傅連珍任婦女主任。
螺螄堰斗爭委員會。1935年1月9日,螺螄堰斗爭委員會在紅三軍團十五團的幫助下成立,由瞿海山任主任,陳永清任副主任。
楊方塘土地革命委員會。1935年1月10日,楊方塘土地革命委員會成立,周海成任主任,龔榮輝、張祖常為副主任。
紅軍積極領導群眾開展了打土豪的斗爭。當時紅軍明確打土豪的目的,一是通過剝奪剝削。壓迫干人群眾者的物質財富,歸還給生產這些物質財富的勞動人民,把群眾進一步發動起來。二是解決紅軍部隊的給養。紅軍對打土豪有嚴格的規定,團一是政治機關設有專門機構----沒收征發委員會。刀靶水革命委員會,首先集中力量打擊國民黨區長李紹堯和豪紳李從祖、向乃千、周仲琴、余西堯等31戶。沒收了大批糧食、肥豬、被服、鴉片煙、大洋等。鴉片煙、大洋等上交到了紅軍沒收征發委員會。紅軍將一部分沒收來的被單、布匹,用來改制軍衣,一部分分給窮苦老百姓。糧食、肥豬大部分分給了當地老百姓。
三、遵義會議期間中央紅軍的兵力部署概況
中央紅軍在遵義會議期間3萬余人。中央軍委縱隊、干部團駐遵義;一軍團二師駐桐梓縣的松坎,一師駐遵義縣的蝦子;三軍團駐遵義縣的南白鎮、刀靶水等烏江一線;五軍團駐遵義縣的團溪一線。敵軍36萬人,形成對紅軍的大包圍圈。東面是湘軍劉建緒部4個師;南面是桂軍廖磊2個師;北面是川軍劉湘12個旅,西南滇軍孫渡4個旅;黔中王家烈5個師,前鋒以達到烏江一線。
紅三軍團1935年1月6日全部度過烏江,所轄紅四師、紅五師、紅六師三個師全部進入遵義縣境內,其中紅五師駐刀靶水。紅三軍團總部設在刀靶水萬佛寺,紅五師師部駐刀靶水財神廟內。紅五師師長彭雪楓、副師長李天佑、政委徐策,下轄十三、十四、十五三個團。
十三團團長黃珍、政委蘇振華。團部設在刀靶水街上肖家院子。其中,機炮營駐刀靶水吳家寨,一個營駐刀靶水北街陳家客棧,一個營駐烏江北岸老君關、泥溝寨。
十四團團長姚吉。團部駐刀靶水窩凼李克家院子。其中,一個營駐刀靶水黃土坎,營部設在李紹堯家。一個營駐刀靶水水溝坎,營部設在后山大佛寺。
十五團團長白志文、政委羅元發。團部駐刀靶水楊方塘吳堯階家院子。其中,一個營駐楊方塘,一個營駐上底棚,一個營駐后壩。
彭德懷、楊尚昆兩位將軍駐刀靶水街上徐家院子,參謀部設在刀靶水街上華家鹽號,鄧萍參謀長居住在那里。當時紅五師的駐防,是沿烏江河安排部署,依靠刀靶水易守難攻的地形,向南可以防貴陽、息烽來犯之敵,向向南可以抵御黔西來犯之敵。
四、刀靶水阻擊戰第一階段戰斗經過
遵義會議進行的第二天,即1935年1月16日,駐守刀靶水擔任城南警戒的紅三軍團五師,招到黔軍襲擊,情況危急。彭德懷、楊尚昆受周恩來之命,于16日下午離開會場返回刀靶水指揮作戰,南面御敵。根據當時的紅三軍團軍團長彭德懷同志回憶,“1935年1月,我第一次參加中央的會議----遵義會議。這次會議是毛主席主持下進行的,清算了第五次反圍剿以來錯誤的軍事路線。我沒有等會議開完,大概開了一半就走了。因為三軍團第五師擺在遵義以南之刀靶水,沿烏江警戒,遭蔣介石、吳奇偉軍的進攻,我即離席趕回前線指揮戰斗去了?!盵1]彭德懷趕回刀靶水后,調集駐懶板凳地區的紅四師第十團,駐刀靶水地區的紅五師主力,進入田腳壩四周山頭上的戰壕、碉堡,以逸待勞迎接黔軍柏輝章部第一、五、六團。
1935年1月16日,黔軍三個團分別從烏江上游與黔西交界的偏巖河、隔流水、水邊、丹心巖、白家渡向龍塘壩、刀靶水的紅五師發動進攻。當夜,駐守龍塘壩的紅五師邊打邊撤,翻過大坡梁子,撤退到刀靶水。為了與敵人作戰不傷害到刀靶水街上的老百姓,紅軍部署兵力在離刀靶水街上三里地的田腳壩聚殲敵軍。田腳壩地勢險要,山高林密,山下是一片開闊地,是殲滅敵人的有利地形。1935年17日凌晨2時許,敵軍從三個方向合圍刀靶水,紅五師在彭德懷、楊尚昆、鄧萍的指揮下,由彭雪楓師長、李天佑副師長從師部駐地小學后山坡下順槽子到田腳壩圍殲敵軍。敵軍被引誘到田腳壩,鉆進紅軍部署的口袋之中,早已埋伏好的紅軍居高臨下,與敵人激戰,敵軍死傷慘重,潰敗逃離。紅軍隨后追趕,經滾牛坡、苦寨田至艾田,然后調頭向螺螄寨方向轉移。
五、刀靶水阻擊戰第二階段的戰斗經過
田腳壩阻擊戰之后,1935年2月28日,中央軍委下達命令:“一、三軍團應不顧一切疲勞馬上乘勝南下堅決猛追薛敵,在新站地域與地決戰,我主力須在西北側迂回和截擊其歸路而消滅之,另以一個整齊的團帶電臺飛速由東向刀靶水、老君關地域,破壞浮橋,切斷電話,斷其歸路。這一追擊的決戰關系全局勝負,無論如何要擴張戰果到滅其全部,不得絲毫動搖?!?[2]1935年3月1日,中央軍委又下一道命令“前令迂回刀靶水、老君關一帶截擊敵人的別動團,關系戰役甚大,應由一軍團選出,交左或周帶去。A.隱蔽飛速,由東轉到目的地,嚴防敵過早發現;b.到后擇要布陣阻敵,重點在東側;c.徹底破壞其浮橋、電線;d.敵退下應截之,以收繳獲,并乘其潰亂猛追之,擴大戰役勝利。注意包圍兩側,壓迫其走烏江而 消滅之,以竟全功。”[3]一軍團政委聶榮臻在懶板凳召集會議鼓動說:我們疲勞,敵人比我們更疲勞,我們沒有吃飯,敵人也沒有吃飯,我們要不顧一切疲勞把敵人趕到烏江去喝水。
沿川黔馬路東側向刀靶水、老君關一帶迂回的紅一軍團別動團占領了浮橋北端山頭,截斷了敵軍南渡烏江的退路,紅二師跟蹤追擊,把未及過江的敵潰兵壓迫到三道拐至練子橋北端一帶峽谷中。被圍在峽谷中的敵潰兵,有1000多人向西沿烏江北岸奪路西逃,從烏江上游渡口逃回息烽,其余全部被紅軍俘虜。據吳奇偉身邊的參謀魏鑒賢回憶:“晚上七時許,吳奇偉率衛士數十人退到刀靶水,追擊的紅軍已經追上了補充團,在背后打響了。吳奇偉感到上下的壓力和失敗的責任,就渾身癱瘓下來。我和姚大年聽到槍聲越來越近,情勢緊迫,就招呼他的衛士挾著他向烏江渡走。至烏江渡口北岸,以是入夜時分。守橋的工兵連長問吳,是否拆橋,何時拆橋?吳答待武裝部隊過后拆橋。說畢,他率領著數十名官兵首先渡過烏江。他過橋之后,聚集在渡口北岸附近的輜重隊伍,看見軍長渡江了,一擁而過,橋頭的秩序頓時大亂,使守橋部隊無法維持。我隨吳過橋后剛上半山,背后槍聲大作,紅軍已經占領了渡口北岸山頂,打槍下來,吳部的敗兵則擁集在山腳河谷,擁擠搶渡。我們坐在半山,只聽浮橋查拉一聲,接著橋上官兵大叫起來。大家回頭一望,知道浮橋已經斷了,有很多人跌入江中激流,不知其生死如何。吳搖搖頭,以雙手掩眼,不敢觀看。其時,渡口北岸千多人留在河邊,慌作一團。清點人馬,四個團出去,剩下的不過半數歸來。”[4]
1935年3月2日,紅軍總司令部在給各軍團、紅四方面軍、紅二方面軍、中央軍區發出的《總司令部關于俘獲槍彈等的統計》電:“我野戰軍于二十八日擊潰遵義城之薛敵五十九、九十三兩師,追至烏江及鴨溪,俘獲五十九、九十三師一部,其余潰散附近山中,殘部分退仁懷及烏江南岸。此役計共俘獲人在兩千以上,槍一千以上,子彈十萬發,輕重機槍數十挺,俘獲敵團長一名,傷敵旅長、團長兩名?!盵5]
刀靶水阻擊戰牽制住了敵人,為遵義會議的召開贏得了時間,如果刀靶水阻擊戰失敗,刀靶水失守,黔敵三個團便可長驅直入撕開紅軍防御的口子、直逼遵義,后果不堪設想。因此刀靶水阻擊戰的勝利,牽制住了敵人,保證了遵義會議的勝利召開。
[參考文獻]
[1]《彭德懷自述》,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版,195頁。
[2]《紅軍長征文獻》,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版,第278頁。3月1日,
[3]遵義會議紀念館編《遵義會議前后紅軍軍事電文》,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12月版,第229頁。
[4]《貴州社會科學》、貴州省博物館編《紅軍在貴州史料選輯》,1983年內部發行399----401頁。
[5]《紅軍長征文獻》,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版,第29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