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漢英
中山日報報業集團,廣東中山 528403
一名記者,遇到有人溺水,是先救人還是先拿起相機拍照?這樣的問題,依然會被新聞院校在課堂上不斷提起。其實,關于這個問題,越來越多的媒體記者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先救人已經漸漸成為大家的共識。
但是,沒有見死不救,并不意味著媒體的新聞倫理修養過硬,在現實中,我們的照相機,不顧悲傷者的情緒,對著嚎啕大哭的人不斷亮著閃光燈,渲染悲情情緒。更有甚者,打著新聞報道的旗號,阻礙救災搶險。
新聞倫理絕不應獨立于社會倫理之外,而應看作是社會倫理在新聞傳播領域中的延伸和擴展,是社會倫理的一種較為特殊的表現方式。事實上,在新聞倫理和新聞價值的權衡上,對于很多記者有時確實難以做到準確把握。
所謂新聞倫理,就是指用一般倫理學的原理、原則解決新聞實踐活動中人與人的道德關系、行為規范以及新聞媒介的社會道德功能。新聞倫理是對道德關系、行為規范和新聞從業人員品質修養的約束。
新聞倫理研究始于最早實行新聞自由的美國。美國在《憲法第一修正案》中,規定國會不得制定剝奪言論自由或新聞出版自由,因此曾有很長一段時間,美國新聞界在行使新聞自由權利時,幾乎不受任何限制。這在發揮了輿論監督的正面效果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好的后果—— 導致了媒體濫用新聞自由的現象。
有鑒于此,新聞業和社會各界人士強烈意識到,新聞從業人員在新聞實踐中,必須負有社會責任感和進行自我約束,在新聞采訪報道中必須遵守的新聞倫理。
雖然,在今天,新聞倫理已經被諸多從業人員所認可,但在一些悲情事情、災難性報道中,仍舊缺乏人文關懷。在此前的汶川地震、馬航失聯航班等系列事件中,以采訪的名義阻礙救援、對著痛失親人嚎啕大哭的家屬閃光,對于記者而言,急于追求新聞事實的想法可嘉,但做法欠妥,也是缺乏專業性的表現。試想一下,在這些事件中,去渲染已經發生事件的悲情性,還是去尋求解決的方法、幫助他們的途徑更有意義和更專業?任何時候,專業性都不是凌駕于道德之上的。
專業性的前提就是遵循新聞倫理,兩者是一致的,不可分割的。違反新聞倫理追求專業性,不但會令記者喪失專業性,也最終會被道德所遺棄。
在歷史上,曾有兩大事件讓媒體的專業性和道德倫理受到了極大的爭議。一是戴安娜王妃之死。由于受到“狗仔隊”的圍追堵截,戴安娜王妃與男友多迪為擺脫追逐,以至于在巴黎發生車禍,雙雙身亡,司機也當場斃命。另一事件是南非自由攝影師凱文.卡特,在1994年,他以照片《饑餓的蘇丹》獲得普利策新聞獎,作品內容是一個蘇丹女童,即將餓斃跪倒在地,而不遠處,一只兀鷹在她身后,虎視眈眈,等候獵食女孩。這一作品刊登出來后迅速傳遍世界,這被視為自私的、不關心民眾的媒體和記者,踩在小女孩的尸體上獲得了代表新聞界最高榮譽的獎項。多年后,凱文·卡特在困惑和壓力下,選擇自殺。
如何界定自由的范圍,在報道中如何處理他人私生活和公共利益的關系;在關于戰爭和災難的報道中,記者應如何對待發生在身邊的悲劇;如何處理新聞與道德的沖突界限?這些問題,最終探究在都是一個記者在職業道德問題,只能說,恪守新聞倫理,恰恰是媒體記者的專業性和責任感的體現。
《美國報紙新聞主編新聞準則》中,有這樣一段話:“報紙不得侵犯私人權利或感情,除非確有把握這樣做是公眾的權利,而不是為了滿足公眾的好奇心。”盡可能地避免給當事人帶來傷害,應是采訪中遵循的道德底線。對事件當事人不尊重的采訪方式,就如在別人的傷口撒鹽,此類場景看起來很有現場感,但事實上對媒體功能的誤讀。濫用“我在現場”的權利,可能不僅阻礙了秩序,也有悖于新聞職業道德。
既然新聞專業性與新聞倫理是一致的,那么,作為一個即是“社會人”,又是“職業人”的記者而言,可以從以下兩方面入手,提醒自己在采訪、撰稿過程中,必須堅持新聞倫理,做一個既專業有不乏人情味的媒體人。
從“職業人”這個層面去思考,媒體人要做到真實性、深入現場,通過采訪展現真實,但是,記者更應從理性的角度去審視發生的時間,對于悲傷,不能一味地渲染淚水,反而,深入思考尋找解決之道,以幫助弱者為出發點,即是作為一個“社會人”角色來介入,在采訪、寫稿乃至編輯的過程中,秉承真實性和社會責任感的高度統一,傳播人性的力量與生命的偉大。平衡自身兩種角色,可以在真實傳遞信息之時,也整理整個社會的情緒,這才是正確的輿論導向。
很多時候,勾起受害者的傷痛,正是記者的本職工作之一,面對斷壁殘垣、天災人禍,作為記者,會有無助和感傷,但情感停留在感傷,只是徒然,也于事無補。
作為媒體,堅持新聞自由不受外界的干涉,但同時也應該明白,自由只是相對的,它不應該建立在傷害當事人私人權利的基礎上,這是新聞工作者在自身工作過程中,必須遵循的倫理決定。
當然,這既涉及到社會道德教育的系統性問題,也會受制于記者自身的價值觀導向。在今天,傳統媒體開始面臨著網絡媒體帶來的巨大壓力,當時效性難以抗衡時,傳統媒體唯有拼深度和廣度,但打著維護新聞自由、群眾知情權的旗號,去獵奇窺視,這種做法不但不可取,還應遭到摒棄。
“舍生而取義”、“君子喻于義”,在面對道義和名利的抉擇時,我們的祖先早已給出答案。同理,一個有專業素養的記者,面對物質名利的誘惑時,他有一套嚴謹的自律體系,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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