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散文三章

◎王 平

王平散文三章

◎王 平

回家的那一天

今年的中秋節是我人生當中最特殊的一個中秋節，出現了感情破裂的我，五六年都在外面奔波和忙碌著，終于回家了，也不知道妻子和女兒能不能用歧視的眼光看我，我懷著忐忑和悔恨的心推開了家里的大門，滿腦子都是說不出來的渴望和莫名其妙的苦澀。

進了院兒，總是感覺原來屬于我的那份愛卻在千里之外，孤獨占據了我人生的大半部分內存，家始終是那么溫馨，和前些年相比變了許多，還沒走進家門，腦海里就浮現了母親那和藹可親的面容和爽朗的笑聲，母親的在天之靈也期望我的歸來。當我看見父親時，他比以前老了很多，眼角上多了幾道皺紋，兩鬢間增添了幾絲白發，一雙長滿了老繭的手，不停地撫摸著我的額頭，我感覺到了他對我的期望，眼神當中涌現出晶瑩的淚花，父親不住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院子里長滿了不同的果樹，其中有二三十米長的葡萄長廊最為醒目，都是在我離開家之后，父親親手種下的，我從心里敬佩父親，他是一位很有修養的老人，幾年的風風雨雨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過來的……想著，想著，我不知不覺地低下了頭，殘留的葡萄葉被晚風吹得唰唰直響，像是在譴責我的過去！我順手摘下幾片枯葉，心里翻動著一些酸楚愧疚的感覺。

有人說：落葉歸根，一個生我養我的地方，總是離不開那些充滿親情的回憶，全然忘卻了妻子和女兒對我的反對，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其實我也不斷地在敲打著我的過去，讓時光逐漸將它磨滅掉，然而，自己又不想去做無辜的心靈傷害，用曾經學過的所有語言，在這陰沉的秋風里都無法表達我的懺悔之情。我注視著父親的眼神，他不停地用眼神傳出囑咐和寄托，還有鼓勵和期待。

推開我以前住過的房門，客廳里仍然是那么清貧，東墻壁上還是母親生前的那幾張照片，活靈活現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頓時想起了和母親在一起的一段段情景，往事如煙，時光流逝，很多事情依然歷歷在目。墻壁上那慈祥的笑容，時刻在激勵著我進步，母親的話語好像隨時在我耳邊響起，要做事，先做人?？晌疫€是走錯了路，我從內心里對不起我的家人。

西屋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屋子里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什么變化，還和以前一樣整潔，大概是父親每天都在打掃吧，墻壁上有幾處鉛筆留下的算數題還是前些年女兒上小學時畫的，看到這里，我的心跳逐漸地加速，不由得暗想，女兒能原諒我嗎？妻子能原諒我嗎？站在地的中間發愣了許久，四方桌上老鐘不停地打點兒，把我從迷茫中驚醒了，只是現在的我心特別亂，腦子里一片空白。在我走之前說過這樣荒唐的話：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段屬于自己的美好時光！當時，我的妻子和我的父親立刻就給否認了，大聲質問我：你現在已經擁有了美好的生活，你還不滿足？我們為了此事還爭論了起來。可我現在，兩手空空回來了，所以現在的我無話可說，像驚弓之鳥一樣失去了悲鳴。

在屋中間擺放著女兒曾經寫作業的桌子，上面有我經?？吹哪菐妆尽短圃娝卧~》，旁邊趁著幾張發黃的報紙，在我離開家之后父親一直沒有動過，大概是想留住我的影子吧！多一份對我的思念！想想他一個人，白天在外干活鋤田抱壟，晚上還要自己做飯燒炕，我的心里又酸又痛，我好幾年都不在家，女兒在街里讀書，還得找人陪讀，說起來這也是女兒的一種借口，我知道她是始終對我有意見，她雖然不說，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都是因為我犯下的錯，讓一個本來溫暖和睦的家庭現在變得凄清冷淡。我不停地懺悔，發直的目光注視著窗外，忽然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畢竟分別了好多年，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女兒都這么高了，如果不是和她媽在一起，我徹底認不出來了，我心里無比的歡喜但還帶著一絲恐懼。妻子和我對視了很長時間，誰也沒有吭聲，從她的臉上我看到了一位母親的偉大。

我情不自禁地擁抱住妻子與女兒，心里油然生出無邊的溫暖和喜悅，我的幸福的眼淚控制不住流下來。就在這時，廚房里傳來了父親的招呼聲和勺子的碰撞聲。我看到墻上母親的照片依然露出慈祥的笑容，窗外的月亮是那么的圓那么的明亮，回家的感覺真好?。。?/p>

長白山上的“雪山飛狐”

去年的八月二十三號，我終于登上了長白山天池?；叵肫鹕仙降囊荒?，真是毛骨悚然，越野車來回跑的路線，就像潮水一樣起起伏伏，有的車逆流而上，有的車順流直下，胳膊肘式的彎道令人膽戰心驚，還有些女同志不停地發出“媽呀”的聲音。雖然我并沒有做聲，但是也有點兒害怕了，到了山頂如同騰云駕霧一般，寒氣無情地穿透了單薄的衣服，山風越刮越猛，一會兒陰云密布，一會兒晴空朗日，眼前的天池在云霧中若隱若現，有的人拿起手機和照相機狂拍一陣，有的人坐在鐵鏈旁邊目不轉睛地俯望著天池，似乎在等傳說中的水怪出現吧！我也好奇地隨著人群走了幾刻鐘，不住地停留和圍觀，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天下奇觀”。 任狂風怎樣兇猛，天池就像圣女那樣純潔穩定，一點兒都不動搖，不知不覺間讓我想起了少年時代的一段往事。

記得那是一九九二年的一個冬天，我正在上初中二年級，電視劇《雪山飛狐》使我聯想到金庸筆下的那些英雄人物，其中胡一刀和苗人鳳等讓我記憶猶新，他們的形象總在我面前浮現。當年《雪山飛狐》開拍的時候，這里應該是大雪漫天吧，或者是毛毛細雨吧，總之讓我的腦海里出現了許多遐想。看著我幻想的那一幕，我感動的情緒再一次遍布全身。

人煙稀少的森林，一望無垠的溝壑，總是有那么幾位刀光劍影的俠客在那里來回穿梭，皮帽子和狐貍皮大衣的影子讓我有了少年時代的向往。我在山頂上停留了很長時間，然后不知不覺地隨著人流上了車，奔向下一處景點。

坐在觀光車上，心里還是想著《雪山飛狐》這部戲。看電視劇《雪山飛狐》里最明顯的景觀應該是長白山瀑布了，我幻想著搜尋他們留下的蹤跡，哪怕知道是劇本當中虛構的故事情節，我還是要走一遍。沿著拍攝瀑布的方向走去，翻過幾道山梁，眼前突然一亮，天文峰和龍門峰中間出現了一個缺口，只見玉龍似的水柱咆哮著直瀉山谷，不停地砸響石灘，濺起數十丈的水花，恰似仙女散花一般，飄然而下，這真是“清風卷起千堆雪，亂石騰出萬壑煙”。走到離瀑布大約一千米的地方，腳下是一條清澈的小河，乍然想起電視劇中的胡斐向程靈素尋醫問藥的情景，難道這就是金庸筆下的藥王谷嗎？我帶著疑問向前走去，過了鐵橋進了茂密森林，卻找不到藥王留下的一點兒蹤跡，參天的白樺到處都是，有的橫臥，有的經歷了幾百個春秋依然屹立在森林之中，植被的保護非常好，基本都是原始的面貌，真是純天然的大氧吧！

夕陽穿透樹林，灑下了萬道光芒，茫茫的森林真讓我分不出東南西北，幸虧有太陽這個指南針告訴我來時的路線，戲里的夢想讓我感覺到全身疲憊，歸去的人流促使我悄然離去，一天的追夢和尋找使我收獲了許多，也圓了我少年時代的幻想之夢。

酒后的夜

剛進新城大街，已是黃昏十分，霓虹燈就像貓頭鷹一樣，睜開了眼睛，路邊的花草，像接到了什么命令般的，整齊地換上了橘黃色晚裝。

不遠處，傳來了鼓樂吹打聲，一伙大秧歌烘托了寂寞的夜，紅色的帳篷酷似衛士般地列在道路兩旁，裊裊的炊煙，燃起了浮華夢?！叭f戶新居”一個讓人迷離和向往的地方，在我的眼前出現了。

交通擁堵意味著一個地方的繁華，喧鬧聲傳來了富裕的景象，我情不自禁地把車停在路旁，輕輕地推開了車門，一股燒焦的氣味撲面而來，圍繞在我身邊。我終于經不起烤肉的誘惑，上演了一場奢侈的戲，我入戲了，并且夾雜著一些語無倫次的臺詞，“粉絲”們的嬉笑聲，促使我從“臺”上走了下來，這時候，風兒也來了，替我整了一下衣衫，在我耳邊悄悄囑咐，回家吧！回家吧！我的身子像沒根的竹子一樣東揺西晃，扶著路邊的樹四處張望，還有幾桌和我一樣的場合，也即將變成了物質上的垃圾。

月亮爬上來了，并且帶來了曾經的擁有和無限的相思，身上的胭脂味道早已被酒精浸泡得無影無蹤了，輕盈的身影，從那以后再也沒出現在我的眼前。

秋風的責罵，讓我刷新自己；溪水的呻吟，讓我清除身上的污垢。我在渾身抖擻中認清了深夜的孤獨，淡淡的霓虹燈下，隱隱約約看見了另一片世界……我要插上明天的翅膀，在藍天白云下縱橫翱翔，尋找未來的美好時光。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