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思維、災民心態與流民意識

李光斗

如何讓中國的企業家在創造財富的同時又贏得尊重？改革開放下一個30年，窮人思維、災民心態和流民意識將成為中國人致富求貴、經濟發展的新三座大山。

有個故事，一個溫州保安在路邊發現了一個無人看管的倉庫，里面堆滿3萬多瓶涼茶。這位保安認為賺錢的機會來了，便找來幾個收廢品的民工，讓他們將涼茶全部倒掉，把空的塑料瓶賣給了廢品收購站。

在支付完民工幾百元勞務費后，這位保安最終獲利115元，而整個倉庫的瓶裝涼茶價值卻是17萬元人民幣。廠家報案后，保安以盜竊價值數額巨大的財物罪名被捕。他所獲的利益只有區區上百元，卻要在監獄里度過漫長的刑期，他的風險和收益太不成比例了。

這就是典型的窮人思維，為了微薄的利潤甘愿冒巨大的風險，只看到蠅頭小利，而忘記了真正的金銀財寶。

買櫝還珠成了中國人的集體無意識，或許我們經歷了太久的貧困，無法分辨什么是短期利益，什么是富貴傳家。當大半個中國都陷落在霧霾中掙扎喘息，當地溝油開始流入機關干部的食堂，我們才知道世界上所有免費的東西都是最寶貴的，比如陽光、空氣、水……還有愛情。

魯迅曾有言：亂世民不如太平犬。中國是個災害頻發的國度，不僅自然災害頻發，而且戰亂人禍接踵而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八個字基本上能概括古往今來的中國夢。

安全感的缺失造就了中國人普遍的災民心態，害怕流離失所，就拼命買房子。曾經吃不飽穿不暖，現在便大量囤積財富。中國人的潛意識中總有一種趕末班車的心態，政策要變了，大限就要到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富要暴富，財要橫財，撈一票就走……普通民眾有此心態，官員也不例外，商人更是如此。

為什么煤礦老板不愿意在安全生產上投入大量資源，因為他們戰戰兢兢，不知道什么時候政策不允許采礦了，廠就被關了。所以混一天是一天，多賺一筆是一筆……直到有一天礦難突然爆發。這一切的悲劇只能用制度經濟學來解釋。

至于說到流民意識，或許與國人潛意識中的逃荒經歷有關，中國人很少對居住地有歸屬感，很難融入當地社會。相遇之后互相問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你是哪里人？老家在哪？”但是在移民國家美國，大家都有很強的歸屬感和本地社區意識，很少有美國人見面互相刨根問底：你是打哪兒來的？

中國人在潛意識中不認同自己的居住地，長期工作之地居然還要辦暫住證。這一方面是因為中國是世界上僅存的施行戶籍管制的國家，另一方面是因為中國人還沒有形成公民意識，社區建設更是乏善可陳。

中國人骨子里都有流民意識，每個人都是匆匆過客，撈一票就走……招商銀行與貝恩咨詢聯合發布《中國私人財富報告》稱：在個人可投資資產在1000萬元人民幣的高凈值人群中，有60%的受訪者已經完成或正在考慮移民；在個人可投資資產過億元的富豪中，有27%的受訪者已經完成移民，47%的受訪者表示正在計劃移民。

中國歷史上流民意識最盛的時候是在元帝國，人們逐水草而居，哪兒有草原就往哪兒的游牧心態，讓成吉思汗和其子孫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疆域最廣大的版圖，但元帝國不知道固守殖民，精耕細作，因此歷經短暫的九十九年便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