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第一朵花（外二首）

◎冰 斌

春天里的第一朵花（外二首）

◎冰 斌

帶來春天的人不動聲色。敲碎

冬天最后一層甲殼。我終于可以

掙脫作繭自縛的房子。不動聲色

巨大的聲音，喚醒我內心的草木

聽命于你，我坐上一輛春天的馬車

前往一棵叫秋天的大樹。沿途樹枝

保持著優美的緘默，葉脈寬闊

河流浩蕩著天空。夏天的村落

我遇見深愛的人。我們仿佛是

黑暗中失散的孩子，現在牽著手

說：親愛……喚醒我內心的草木

燃起一場大火。金黃、果實、糧倉

一把勞動的鐵器，就是你送給我的

最好禮物

與一只西瓜在一起

夏天，與一只西瓜在一起

是愜意的。我們說一些知心話

說夏天。夏天的夜晚，流星

點燃草垛，西瓜們摘下月光

藏進身體里。說從前。從前

我是沒有故鄉的人。現在我還是

躲在田埂后，偷窺瓜田的少年

夏天，一只西瓜打開身體

我看見平原夕照一樣的紅

有隱秘的河流，如果我奮力一劃

就可以回到母親的身邊

夏天，與一只西瓜在一起

我坐擁眾多甜蜜。宿命的身體

外表崎嶇，內心舒坦

火車從此地到異地

火車搖晃著，駛進黑暗的隧道

人們搖晃著，駛過黑暗的隧道

從此地到異地，車輪與鐵軌磨擦

咣咣的聲音一直響著。一個人醒著

他的內心深處，一直咣咣著

另一個聲音。田野、村莊、樹木

在后退。熟悉的事物沿途消逝

故鄉，已很遠了。而異鄉

更遙遠?；疖囃蝗煌Ｏ聛?/p>

廣播響起：“現在臨時停車”

人們松弛下來，喝水、進食

旅途中，短暫的停留，帶給人們

巨大的驚喜。單調的旅程

多么使人疲憊！終于有人唱起了歌

歌聲流淌著，遠得像遙遠的

故鄉的河流。當城市的燈火

涌入車廂，火車停下來，一些人

離去了。另一些人終究也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