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祭

◎楊興梅

春雪祭

◎楊興梅

默默地等，靜靜地盼，期待今冬來場大雪。

好像是在去年十二月初，雪姑娘初次造訪天津，但卻羞羞答答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既然挽留不住，那就待來日方長吧。誰知道雪姑娘卻對冬的邀請除了拒絕就是姍姍來遲。大家盼雪真有些像盼望貴人光臨寒舍一樣，可眼看立春已過，依然不見雪的信息，心灰意冷之際，只得寄希望于下一個冬天。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清晨推開窗子，外面竟然是銀裝素裹、琉璃世界！雪花依然是細細密密、飄飄灑灑。驚奇、驚艷復驚喜。沒想到揮手作別將近兩個月的雪姑娘又一次大駕光臨，選擇在六九第三天到來，讓人驚喜連連。如果說春雨貴如油，那春雪就應該叫貴如凝脂吧。她讓天變藍樹變綠；她讓空氣潔凈無比，讓害蟲們銷聲匿跡；她讓大地充滿生機，讓人人臉上寫滿歡喜。

過去，人們冬天就怕刮風，那時的熱詞叫“沙塵暴”。大風起兮何止云飛揚，遠觀時黃沙漫漫，親近處灰頭土臉，只得配以五顏六色的紗巾，既防止吃到沙粒也可點綴城市街道風景。才一年多的光景，熟悉了古語“霧霾”，學習個新詞“PM2.5”，終日里白霧茫茫卻不都是水汽。今年的街景是人們臉上的創意口罩，防毒衛生還可遮住不同表情。

大家每天盼著“惡劣天氣”到來，降溫吧，刮風吧，下雪吧。老天爺竟不為這份癡情感動，依舊那么天朦朧、地朦朧、樹朦朧、樓朦朧，依舊那么不合時宜地溫暖如春。人們只得在“像霧像雨又像風”的迷茫中“充滿詩意”地過了一個冬天。

看到雪姑娘和春姑娘攜手前來，禁不住為她們扼腕感嘆。春，多情溫柔；雪，冰清玉潔；高潔冷艷怎經受那漸漸溫暖？只能為雪姑娘深深遺憾：唉，與春同行，你的美麗終究會是曇花一現。

想雪的前生原本是一滴水，也許曾在大海里驚濤拍岸，因為不想碌碌無為，才掙脫強大勢力升騰為氣；也許曾在小溪中緩緩流淌，因為不肯隨波逐流，才竭盡所能獲得自由身形；也許不幸處于死水泥潭，因為不滿那污濁環境，才不惜耗盡能量升華向上；也許是黛玉臉上的清淚，因為不忍看她為情所困，才升至高處俯瞰人間悲歡。

那一世化為清氣，不知行了多少路，經了多少日月。這股氣升到高空遭遇嚴寒，才得以凝華成一粒小小冰晶，片片冰心形成這樣六角花形。

看今朝也是水晶般的心腸，也有鮮花般的容顏，經受多少艱辛磨難，歷經為水、為氣，為水繼而為冰的多次循環，只有此時才能以如花形象重返人間。苦苦凝結成這晶瑩外形，要潛修幾世情緣？

從高空一路走來，也有狂風勁吹，也有陽光普照，有時暖陽會烤得熱汗蒸騰，有時冷氣讓她強壯豐滿。本想瀟瀟灑灑鋪滿大地，轟轟烈烈換一個清涼世界，沒想到卻是生不逢時，錯走他鄉。這里不是你的世界，這里暖意融融，春光無限，哪容你頭腦清晰，冷若冰霜。想與田野親密接觸，卻難逃車碾人踏變形狀。

2014年的第一場雪來的太晚了，莫不如一咬牙再等十個月，到那時自己隨風飄揚，讓樹也燦爛，讓屋頂有光，讓大地溫暖，讓自己閃亮……即使遭遇碾壓也可變身薄冰，不改玲瓏本性。此時卻零落成泥，誰還記得你曾冰雪柔腸，梅花模樣。

致終將逝去的春雪。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