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的書法見解

◎陸蘭軍

陳獨秀的書法見解

◎陸蘭軍

陳獨秀不僅是一位政治家、文學家，而且是一位碑帖兼寫的書法家。他精通書法原理，在書法理論和實踐上，都有很高的造詣和藝術(shù)水準。總結(jié)起來，陳獨秀的書學思想主要包含五個方面。本文試就陳獨秀的書法理論和書法見解作簡要的分析。

陳獨秀 書法理論 書法見解

陳獨秀不僅是一位政治家、文學家，而且是一位碑帖兼寫的書法家。他精通書法原理，在書法創(chuàng)作上有很高的藝術(shù)水準和獨到見解。總結(jié)起來，陳獨秀的書學思想主要包含五個方面：師古去俗、變革創(chuàng)新、疏密布白、骨肉調(diào)和以及天資功夫。以下將從這幾個方面對陳獨秀的書法見解做具體的分析研究。

一、師古去俗

在書法藝術(shù)中，“俗”向來是書家的最大忌。黃庭堅在《書增卷后》中說道：“學書要須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士大夫處世可以百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醫(yī)也。”陳獨秀品評書法也注重去俗。陳在第一次見到民國大書法家沈尹默的作品時即指出其俗氣所在，“詩做得很好，字其俗入骨。”[1]沈經(jīng)此棒喝，益加發(fā)奮鉆研書法。然而，在陳看來，沈的書法技藝雖有進步，但“俗”氣仍未脫。陳在1941年給臺靜農(nóng)的信札中說：“其字外無字，視三十年前無大異也。”[2]

書家總是追求雅致、高潔的風韻。那么，如何才能擺脫俗氣而至高雅呢？陳獨秀在給葛康素的論書三則中說，“作隸宜勤學古，始能免俗。”[3]雖言隸書，然亦可廣而兼及其他。古人學書，莫不師古，師古的目的是為了去俗。如果不能遵循這個標準，就會流于機械的描摹抄仿，俗氣更加難除。誠如姜夔《續(xù)書譜》所言：“大抵下筆之際，盡仿古人，則少神氣；專務遒勁，則俗病不除。”所以，陳獨秀又提倡書法創(chuàng)作需要變革創(chuàng)新。

二、變革創(chuàng)新

陳獨秀主張學書要“勤學古”，他自己寫字，也“總喜歡臨碑帖”[4]。但是他積極尋求創(chuàng)新，學古求變。陳獨秀對清初“四王”的繪畫表現(xiàn)出十分不滿的態(tài)度，推崇“揚州八怪”的變革創(chuàng)新精神，強調(diào)書法要有個性。他于1919年在《新青年》上說：“我家所藏和見過的王畫，不下二百多件，內(nèi)中有‘畫題’的不到十分之一；大概都用那‘臨’‘摹’‘仿’‘撫’四大本領(lǐng)，復寫古畫；自家創(chuàng)作的，簡直可以說沒有；這就是王派留在畫界的最大的惡影響。倒是后來的‘揚州八怪’，還有自由描寫的天才。”[5]

他的這一見解被看做是掀起民國畫壇美術(shù)革命的標志之一。雖然是論述繪畫的，但推及到書法上，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從中我們就不難理解陳獨秀主張書法創(chuàng)作要以創(chuàng)造精神改變抄摹復古之風的思想。

三、疏密有致

書法的布白影響著整個作品的美感和精神所在。疏密相間歷來是書家所提倡的布白原則，如歐陽詢《八訣》云：“分間布白，勿令偏側(cè)……心眼準程，疏密欹正。”疏密有致也是陳獨秀極力主張的布白觀，他在給葛康素的論書三則中的第二則就說：“疏處可容走馬，密處不使通風；作書作畫，俱宜疏密相間。”[6]這一觀點與鄧石如相類。

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中提到，“完白山人計白當黑之論，熟觀魏碑自見，無不極茂密者……乃知‘疏處可使走馬，密處不使通風’，真善言魏碑者。”朱和羹認為從此中可悟鄧石如書法間架之法；姚孟起認為，既曰分間布白，又曰疏處可走馬，密處不透風。前言是講立法，后言是論取勢；劉熙載則悟，結(jié)字疏密須彼此互相乘除，故疏不嫌疏，密不嫌密。如此等等，都說明鄧氏之言有極豐富的意蘊，而如果綜合地從結(jié)體、布白、審美情趣諸方面去匯觀，則啟迪更深，得益更多。[7]以鄧陳兩家的關(guān)系淵源，陳獨秀顯然是繼承并吸收了鄧石如的書法論斷。

四、骨肉調(diào)和

陳獨秀說，“初學書者，須使粗筆有骨而不臃腫，細筆有肉而不輕捝，然后筆筆有字而小成也。”[8]強調(diào)字中既要有“骨”，又要有“肉”，骨肉調(diào)和方成佳字。此與盛熙明《法書考》“書以骨氣為體，以主其內(nèi)，以肉色為用，以彰其外”所持觀念相一致。骨肉調(diào)和相濟，才能達到書法的最高境界。

事實上，在書法藝術(shù)中，骨與肉之間確實存在著互補相成的美學關(guān)系。歷代書論中也不乏有價值的美學見解，如蕭衍《答陶隱居論書》“純骨無媚，純?nèi)鉄o力，少墨浮澀，多墨笨鈍……肥瘦相和，骨力相稱”，宋曹《書法約言》“用骨為體，以主其內(nèi)，而法取乎嚴肅；用肉為用，以彰其外，而法取乎輕健”都表達了骨、肉相互作用，相互制約的辯證思想。由此可見，陳獨秀對書法見解認識的高超，以寥寥數(shù)語道出了作字揮毫的真諦。

五、天資功夫

書法作為藝術(shù)，在陳獨秀看來，天分與功夫必須是統(tǒng)一的，缺一不可。“寫字如作畫一樣，既要有點天分，也要有些功夫。功夫鍛煉內(nèi)勁，天分表現(xiàn)外秀，字要能達內(nèi)勁外秀，那就有點樣子了，即所謂‘中看了’。”[9]誠如楊守敬《書學邇言》載：“梁山舟答張芑堂書，謂學書有三要：天分第一，多見次之，多寫又次之。此定論也。”強調(diào)天分第一，又強調(diào)“多寫”，多寫就是“學力”，就是陳獨秀所說的“功夫”。

陳獨秀的書法天分從他對書法的見解中可見一斑。在書法踐行上，他恪守遵循功夫與天資相互作用的原則。他一生為革命奔波，又忙于文學研究，鮮有閑暇從事書法創(chuàng)作。但他在有限的時間里從未停止過對書法的熱情。他自幼就喜愛臨碑帖，與書法結(jié)緣。旅居杭州期間，“總要每天寫幾張《說文》上的篆字，始終如一”。[10]退居江津時也多為人作字，甚至在病入膏肓之際，還向當時的書法名家歐陽竟無商借《武榮碑》拓片研習。[11]由此可見他用功之深，書法情結(jié)之終生不解。

[1]鐘叔河,朱純.過去的大學——沈尹默〈我和北大〉[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5:28

[2]靳樹鵬.陳獨秀晚年書信三十八封[J].書屋，2000(11):31-32

[3][6][8]葛康素.談陳仲甫先生的書法[J].書學（重慶版）,1944

[4]陳獨秀.實庵自傳

[5]陳獨秀.答呂徵[J]. 新青年,1919,6(1)

[7]金開成,王岳川.中國書法文化大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286

[9]璞清泉.我所知道的陳獨秀[M].陳獨秀被捕資料匯編.河南：河南人民出版社,1982

[10]鐘揚.書法由來見性真——陳獨秀與中國書法[J].安慶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19(1):62-67

[11]湯大民.陳獨秀與書法[J].書畫藝術(shù)，2000(03)

（作者單位：浙江工商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

（責任編輯 馮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