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讓中國更甜蜜些

胡雅馨

呂明，正和島山東島鄰機構輪值主席、正和島煙臺區域主席、煙臺福明蜂產品有限公司董事長。一位20世紀80年代初期就做著高大上的國企日語翻譯180度轉行，做起了食品實業，而且選擇了頗為考驗良心的蜂產品行業。

這是一份甜蜜的事業，他的初心并不復雜，“中國人為什么不能吃到最好最純的蜂蜜？我就要在中國開一家最安全、高品質的蜂產品公司。”事業很甜蜜，過程不簡單。最艱難時，這位身高1.83米的帥老總經常獨自一人，流著眼淚一邊開車一邊高唱著劉歡的《從頭再來》，一遍又一遍。終于這份堅持與堅忍把所有的苦難都化成動力，并且把福明建成今天年產值1.5億元的福明蜂產品工業園。

在最好的年景里砸了自己的鐵飯碗

冬季的煙臺，海風比較柔和，陽光卻激情四溢，照得人心里暖暖的，心情也特別陽光。每天，呂明都帶著這樣的陽光心情，早上8點準時到達幾乎是一塵不染的辦公室，一身立領合體深色中山裝映襯著1.83米的身高。他喜歡笑，而且笑聲爽朗。

“沒辦法，做食品的衛生第一，還有在日本養成習慣了”，邊說話邊把自己面前茶臺的水漬順手擦去，衛生、守時對他就像喝水吃飯一般自然。

上世紀70年代末，國家的外交大門重新打開不久，高校尚未開設日語專業，國家輕工部就在國企內部挑選比較上進的年輕人進行日語強化培訓，為即將來華的日本專家培訓一批翻譯。“我被選中了。”自此，他歷時5年的翻譯生涯開始了，而且是邊學邊做，語言天賦加后天勤奮，只一年的時間，他和日本專家交流專業問題都極為順暢。今年，另一位島親——多元集團的趙克勝先生和呂明一起探訪過日本，回來后跟大家說，“以前不知道，老呂真不簡單，日語太棒了，所有接待我們的日本人都好尊敬他。”

當年，除了回家睡覺他幾乎一整天都和外國專家泡在一起，白天是工作翻譯，晚上是生活翻譯，周日是導游翻譯。被問及整天忙成這樣，太太是否有意見？“她全力支持，只要是工作、學習需要。”冬天的晚上經常冒著大雪跟日本專家一起爬到3層樓高、結冰的鋼結構上搶險施工，別人害怕危險不敢做的工作，他都全部接手。所有日本專家們對這位年輕人由衷地喜歡和尊敬，日本人對工作的敬業與專業也深刻影響到呂明，他們的友誼更為今后他的“甜蜜之路”埋下伏筆。

80年代初期，呂明過著這樣的日子：上班跟著廠長全中國飛，到了目的地，領導開會他就一張報紙一杯茶，晚上宴會全參加，每個月工資30多元，人稱“鉆石王小五”。這不禁讓人想到名門痞女洪晃也是在80年代，每天上班坐在大奔里哭，難道人生就要這樣死水微瀾地過下去？他們倆的答案是一樣的：不可以。28歲，他打破了在別人眼里的金飯碗，到一家外貿合資企業學做貿易，第二年被國家公派到日本JA組織（日本農業部）負責中國區農畜牧業進出口業務。

呂明向《商周刊》記者回憶，到了日本，只能要求更嚴，“既然是公派出國，做任何事情都有個緊箍咒，不能丟失人格更不能丟失國格。”他每天6點出家門上班，晚號上10點下班，在日本工作兩年半中沒遲到過一次，沒因為想賺錢打一天工，延續著在中國的優良傳統。期間幾乎接待了全國各省市到日本的考察團，還把日本三菱水泥最早引進煙臺。

憑借良好的口碑，日本人對這位來自中國的小伙兒頗為喜歡，其中一位是日本最大蜂產品公司的社長栗原福男。這位老先生屬于親中派，對中國留學生及在日本工作的中國人總是想盡辦法幫他們度過初到日本的磨合期。“老人家怕我一個人在日本孤單還怕傷害我的自尊心，總是周末上午10點給我打電話，用商量的語氣問我是否愿意去他們家參加家庭party，然后開車兩個小時過來接我，”回憶起這些，他的眼睛濕潤了，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時光，“因為我喜歡唱歌，老人家特意為我買了卡拉OK機，那時在整個日本也沒有幾臺啊。”而老人對他最大的影響是改變了他對人生的看法以及把他領上了做蜂產品企業的道路。

節假日，栗原福男經常帶著呂明凌晨3點趕到老人院、福利院、寺廟打掃庭院，擦洗衛生間的馬桶，扶著老人曬太陽，固定的時間凌晨起來為企業員工蒸糯米團子，然后到公司派發，“所有這一切看似簡單，但是教給我很多人生道理，掃地最終掃的是心地，一個人要把自己的心地打掃干凈才能做好事，同時尊重他人、尊重員工是一位企業家的必備素質。”老人用生活中的點滴開悟著他。

“在我要回國時，老人家問我回國想做什么，我說要做蜂產品，我想讓中國人也能吃上干凈純正的蜂蜜，想改變中國保健品市場的現狀。”在日本，蜂產品是有錢人的保健品，90年代，1公斤蜂王漿可以換一輛雅馬哈摩托車，而且他們只吃天然保健品，合成維生素幾乎沒有。“結果，老人家毫無保留地把全套的蜂產品知識教給我，還把完整的巢蜜制作工藝傾囊傳授。”呂明回國后，老人家帶著他跑遍中國所有的蜜源地還手把手教給蜂農更高級的采集加工程序，教給蜂農用中藥醫治生病的蜜蜂而不是使用抗生素。

“1995年，我回國，老人家無償借給我1000萬日元，合100萬人民幣讓我開公司，這份親情與道義，我以及我的后代、我的員工必須傳承下去，所以公司的名字取了他名字的一個字，取我名字的一個字，‘福明就誕生了。”由此，呂明愿意用自己的真誠、努力，哪怕是在同行眼里不起眼的行動去改變中國的蜂產品市場。從1995年建廠，福明的蜂蜜標準執行的是日本標準，后來又引進了全世界最頂級的產品檢測設備。“我的檢測設備當時連國家都沒有，所有出廠產品必須達到最高標準。”福明產品至今一直暢銷歐盟、日本等發達國家。

感恩那些從頭再來的日子

每位企業家都有自己特有的鍛煉期，應了孟子的老話“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呂明的鍛煉期曾讓他痛苦地夜夜坐在海邊凝望漆黑一片的大海，一邊唏噓不已，一邊一瓶接著一瓶地灌下煙臺啤酒。最后，不知多少啤酒瓶子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喝醉了倒頭就睡在石凳上，半夜凍醒了看到手機上有太太的28個未接電話，“回到家，我愛人哇地一聲哭了，以為我被人暗害了。”endprint

“晚上，他在海邊喝酒，我就在車里看著他，感覺不管前面多么黑暗，他只要還能喝酒就說明他從沒想過放棄。”呂明20年的私人助理楊先生對《商周刊》記者說，至于14年前所發生的那場變故，“成就了今天的呂總，他內心絕對強大。”

2001年，對呂明而言，是一個多事之秋。栗原福男仙逝了、母親生病住院、工廠被斷水、斷電、斷路。其中的任何一件事對他都是極大的打擊。“母親生病住院，作為兒子我不能讓老人跟著我擔驚受怕，所以每天進病房前我使勁搓搓臉，讓笑容看著自然點。”因為當地的房地產商看好了工廠的位置，離合同到期還有20年就悍然提出提前解除合同，呂明當然不同意，后果就是給工廠全部斷水、斷電，弄了3大卡車的渣土把工廠的門堵了個結實，“幾十噸蜂王漿原料沒過兩天全化了，資金鏈一夜間斷掉。”

“企業要保住，50多名員工的工資不能耽誤，那段日子我就唱兩首歌《辦法總比困難多》、《從頭再來》。”現在，他可以拍著腿開心地說劉歡的歌真出力了，要感謝劉歡，“多數時候，我一個人開著車，不好意思讓人家看見，我一邊開著車，一邊哭著高唱著《從頭再來》。”所幸，他一直沒崩潰。

他用母親的養老金及時給大家發了工資，沒耽誤一天。母親躺在病床上對他說的話讓他到現在記憶猶新，“兒子，我的錢就是你的，我們什么都不要，只要兒子你好好的。”有母如此，夫復何求。

“他極具擔當，”在楊先生眼中，呂明這樣做是在意料之中的，“不要說我們，就連對朋友對陌生人在那種情況下一樣擔當。”楊先生回憶說，“他的好朋友有一天突然帶著4位出家的師父找到呂總，說他們4位的寺廟被拆了，能不能在你這兒給他們找個工作。當時我們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可他一口答應下來。”呂明說這是自己的人生觀，“看似我幫別人，其實都是別人幫我。”

朋友就是貴人。就在呂明上下無門、一籌莫展時，一位久未聯系的朋友突然找到他，問他最近情況怎樣，呂明苦笑著回答，“除了家人還好，沒一樣是好事”。有時真有天上掉餡餅，朋友直接跟他要了賬號，然后說，下午1000萬元到賬，“連借條都沒有，讓我方便時還。”很快，新廠區用地買好了，原材料進來了，一切從頭再來，“終于從谷底出來了”，1年的時間呂明就把錢全部還清。

福明副總呂東澤（呂明的兒子）說，父親當時有兩位貴人相助，一位是借1000萬元的老朋友，第二位是現任煙臺高新區書記劉洪波女士。1000萬元很快就用完了，但是廠區土地證還沒有批下來，這意味著他們無法得到貸款，“父親不認識劉書記，直接找到劉書記，把我們存在的問題做了說明，沒想到劉書記當場把相關局的負責人請到辦公室，現場辦公。我們的土地證一個月不到就批下來了，這速度堪稱煙臺地區第一家。”

自此，所有的坎都已過去。“感謝所有好與不好的經歷，沒有它們就沒有今天的我，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挺能扛的，”呂明說，福明的發展順勢而為，“福明的蜂蜜為了保證質量每年就產5000噸蜂蜜、20噸蜂王漿、30噸蜂膠，除了出口，正和島和相熟的老客戶就把產品全消化了。”現在，他更多的時間是陪夫人，多數正和島的活動他都會攜夫人共同參加，還有就是指導兒子接手企業。

找到正和島

他很欣賞敬重正和島首席架構師劉東華老師，說劉是一位敢愛敢恨、敢于在各種場合站出來為中國企業家搖旗吶喊的戰士。“不管正和島企業形式怎樣，它所承載的責任就是把中國的企業家往更好更高的層次推進，讓企業家得到該得的待遇和應有的尊重，劉東華在做這件大事。”

呂明辦公室的墻上掛著一幅書法作品——“靜水深流，虛懷若谷”。他說這應該是企業家最本質最智慧的成熟展現。“我很喜歡柳傳志的風格，溫文爾雅、包容、淡定、極具謙和，恰好他也在正和島。很幸運，在這個組織里可以與不少同頻道的島親相遇相知，覺得自己不再孤單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