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微”杜“漸”：謹慎的實踐路徑

【原文節選】

存亡禍福，其要在身，圣人重誡，敬慎所忽。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能慎其獨也。”諺曰：“誠無垢，思無辱。”夫不誠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之謂也。

——《說苑·敬慎》片段一

【原文釋義】

生死存亡、禍患幸福，它的主要因素在于自身、圣賢之人能經常告誡自己，要十分謹慎辦事，從不疏忽大意。《中庸》上說：“藏得再隱蔽，也沒有不被發現的；不管怎樣細微的東西，也沒有不露破綻的。所以君子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非常謹慎小心。”諺語說：“自我警戒就沒有毛病，認真思考就沒有恥辱。”不自我警戒，不認真思考，而能保全自己，保住國家的，實在難呀。《詩經》上說：“小心謹慎，好像走進深淵，好像踩在薄冰上。”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原文節選】

修身正行，不可以不慎：嗜欲使行虧，讒諛亂正心，眾口使意回，憂患生于所忽，禍起于細微，污辱難湔灑，敗事不可后追，不深念遠慮，后悔當幾何？夫徼幸者，伐性之斧也；嗜欲者，逐禍之馬也；謾諛者，窮辱之舍也；取虐于人者，趨禍之路也，故曰去徼幸，務忠信，節嗜欲，無取虐于人，則稱為君子，名聲常存。怨生于不報，禍生于多福，安危存于自處，不困在于蚤豫，存亡在于得人，慎終如始，乃能長久。能行此五者，可以全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謂要道也。

——《說苑·敬慎》片段二

【原文釋義】

修養身心，端正行為，不能不謹慎。嗜好欲望能使人行為虧損。讒言諂議能使人心術不正，眾口一辭能使人意志轉變。憂患產生于疏忽，禍亂起源于細微之處，污辱的名聲很難洗清。敗壞了的事情不能補救，不想得深一些，不考慮得遠一些，后悔的事情該不知有多少。僥幸是破壞性情的斧頭；嗜好欲望是追逐禍患的野馬；欺騙諂談是極端恥辱的館舍；對人暴虐是走向禍亂的道路。因此說，除去僥幸，講究忠信，節制嗜欲，不要對人暴虐，這樣的人就可以稱做君子，好名聲永遠長存。怨恨產生于不報恩，禍患產生于多享福；安全和危險取決于自己是否處理得當；要想不受困，就要早做準備；國家的生存和滅亡，在于是否得到人才；始終如一才能長久。能夠做到這五點，就可以保全自身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不要強加于別人，這是一條重要的原則。

【原文節選】

凡司其身，必慎五本：一曰柔以仁，二曰誠以信，三曰富而貴毋敢以驕人，四曰恭以敬，五曰寬以靜。思此五者，則無兇命，用能治敬，以助天時，兇命不至，而禍不來。友人者，非敬人也，自敬也。貴人者，非貴人也，自貴也。……是故君子敬以成其名，小人敬以除其刑，奈何無戒而不慎五本哉！

——《說苑·敬慎》片段三

【原文釋義】

大凡一個人要管好自己，必須在五個根本方面要謹慎：一是柔和仁慈，二是誠實守信，三是富貴了不敢向人炫示，四是恭敬別人，五是寬厚沉靜。經常想到這五個方面，就不會有兇險發生。任用賢能，矜持莊重，順應天時，兇的命運不會來，禍患也不會來。恭敬別人，并不是恭敬別人，而是恭敬自己；尊重別人，并不是尊重別人，而是尊重自己……所以君子以莊重謹慎來形成自己的名聲，小人以莊重謹慎來免除自己的刑罰。怎能在五個根本方面不警惕不謹慎呢！

【原文節選】

夫修身正行，不可以不慎。謀慮機權，不可以不密。憂患生于所忽，禍害興于細微。人臣不慎密者，多有終身之悔。故言易泄者，召禍之媒也。事不慎者，取敗之道也。明者視于無形，聰者聽于無聲，謀者謀于未成。不困在于早慮，不窮在于早豫。非所言勿言，以避其患；非所為勿為，以避其危。

——《臣軌》慎密章

【原文釋義】

修身養性，端正品行，不能不慎重；謀劃思考機密大事，不能不周密。憂患常源于輕視小事，災禍常因為忽略細節。臣子行事不慎重周密，大多會后悔終生。所以說，說話容易泄漏機密，是災禍的媒介；做事不慎重，是失敗的緣由。眼睛明亮的人能看到無形的事物；耳朵聰敏的人能聽到弦外之音；善于謀劃的人對策出現在預兆之前；做事慎重的人在事情沒發生之前就十分慎重。遠離困窘就必須及早謀劃，不想貧窮就必須趁早預計。不該說的話不說，可以避免禍患；不該做的不做，可以躲避危險。

【古今聯讀】

《說苑》為西漢劉向所著，共二十卷，按類別記述春秋戰國至漢代的遺聞軼事，不少篇章中有關于治國安民、家國興亡的哲理格言，主要體現了儒家的哲學思想、政治理想以及倫理觀念。《臣軌》則是武則天執政期間，和《帝范》對皇帝提出的要求相應，為官吏制定的行為規范。

在這兩個典籍中，都提出了“謹慎”的實踐途徑。在《說苑》看來，要做到謹慎就要從正反兩個方面來進行，從反面來說，要“去徼幸”，“節嗜欲”，“無取虐于人”，從正面來說，則要“慎五本”。《臣軌》從注重細節入手，提出了“戒慎守道”的方法。“禍患常起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防微杜漸是二者共同倡導的踐履謹慎途徑。這就要求，在為政乃至生活中，不僅要慎言、慎行、慎友，也要慎微、慎初、慎獨，而且要“慎終如始”，持之以恒地保持謹慎的狀態，才能明道保身，自求多福。

對于當前開展的以改進工作作風為重要目標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來說，防微杜漸的思想不無警示意義。工作作風作為干部在精神狀態、工作效能、言行舉止等方面的總體反映，常常通過一些具體入微的事情體現出來。要改進工作作風，就要從古人的思想中吸取精華，在紛繁復雜的世界和眼花繚亂的誘惑面前，嚴格自律，從每一次不經意的瞬間入手，從每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著眼，積小成大，積善成德，促進工作作風的優化。

俗話說：“有恃無恐遭禍患，謙恭謹慎踏崎嶇。”始終保持立身謹慎的為政態度和人生原則，把高標準、嚴要求一以貫之地堅持到底，是“慎終如始”的重要體現。在現實中，不乏一些人心存僥幸，利用轉型時期制度體系尚不完備的空隙，鉆空子，打擦邊球，雖然僥幸一時，但“嚴是愛，寬是害”，隨著監督體系的健全和溯及力的增強，歷史事實都會昭然若揭，一時不慎可能抱憾終身，因而，始終如一的謹慎不可或缺。

宋代勸勉百官的“戒石銘”有云：“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如果說，古人把上天作為使人敬畏謹慎的原因，在當代，在我國從邁向具有中國特色現代化的歷史進程中，雖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具體行為，但都將在這一歷史進程中扮演相應的角色，在這個重大歷史使命面前，心存敬畏，敢于擔當，時刻警惕，堅持不懈，按照“兩個務必”要求，始終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始終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才是符合歷史潮流的價值選擇。從這些意義上來說，領導干部多讀一些歷史典籍，利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