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日涵++叢培影
2014年5月20日至21日,第四次亞洲相互協作與信任措施會議(亞信峰會)在中國上海舉行。在此次峰會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發表了題為《積極樹立亞洲安全觀共創安全合作新局面》的主旨講話,全面系統地闡述了共同、綜合、合作和持續的亞洲安全觀,指明了一條共建、共享、共贏的亞洲安全之路。亞洲安全觀的提出和踐行,開辟了地區安全合作新局面,不僅將促進亞洲和平與穩定,而且將促進世界整體安全形勢的良性發展,推進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構建。
亞洲區域安全形勢復雜多樣
長期以來,亞洲一直是世界大國博弈的戰略重點區域。英國地緣政治家麥金德曾聲稱“誰控制了世界島(歐亞大陸),誰就控制了整個世界”。美國國際戰略學家斯皮克曼曾提出“地緣地帶”說,認為中東、南亞、東亞的瀕海地帶是全球爭霸的焦點。今天的亞洲,擁有全世界67%的人口和1/3的經濟總量。隨著全球一體化的深入發展,亞洲在世界政治經濟版圖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斷上升,表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與增長活力。亞洲開發銀行近日公布的報告指出,亞洲經濟規模將在未來40年大幅增長,將占到全球經濟規模的一半,中國、印度、印度尼西亞、日本、韓國、馬來西亞以及泰國等七個國家將引領亞洲未來的發展。亞洲的經濟繁榮,導致了全球力量與影響的東移,具體表現為亞洲在世界體系中地位的上升以及可能出現的多極新秩序。
亞洲地域面積廣闊,人口眾多,內部差異明顯。具體表現為:國家實力差距巨大,發展水平參差不齊,聚集了多元化民族、宗教、語言和文化。與此同時,亞洲地區幾乎集中了世界所有可能爆發軍事沖突的國際熱點問題。可以說,亞洲的整體安全復雜多樣,充滿不確定性。首先,亞洲是大國利益和矛盾集中的地區。東亞地區有中日韓三國;東南亞地區形成地區合作組織——東盟,東盟與中日韓三國又建立聯系機制;南亞地區有印度和巴基斯坦;西亞地區有伊朗、沙特和土耳其。上述這些國家和國際組織都是具有地區影響力的國家。但是,由于歷史原因、地理位置、要素稟賦等原因,亞洲各國間的發展水平相差甚遠。另外,亞洲集合了約1000多個民族、種族,約占世界民族、種族總數的一半。而且各民族、種族之間相互雜居、跨界生活,同時又集合了基督教、伊斯蘭教、佛教等多個宗教。由于歷史背景、宗教差異、領土爭端等原因,亞洲主要大國之間存在利益沖突和結構性矛盾。東亞地區的中日之間,南亞地區的印巴之間,西亞地區的沙特和伊朗之間都存在著利益糾紛和地區主導權之爭。這其中還摻雜著眾多的地區熱點問題。如朝鮮核問題、伊朗核問題、敘利亞問題、釣魚島問題、南海問題、中印邊界爭端、印巴領土爭端等。同時,受全球化的影響,亞洲地區的非傳統安全問題也十分突出,恐怖主義、跨國犯罪、毒品走私、氣候變化、環境污染等問題也威脅著亞洲地區的發展與穩定。面臨如此嚴峻的安全形勢,亞洲各國迫切需要一套新的安全理念與安全機制指導新的安全合作實踐。
亞洲安全觀是對既有經驗的總結與突破
從國際政治的角度來看,“安全”是一種狀態,簡而言是客觀上沒有威脅,主觀上沒有恐懼的狀態。安全觀是主權國家對它所處的國際環境及自身安全狀況的評估和認識,是一國采取何種對外戰略的依據和行為指針。傳統安全觀認為,安全是一種零和關系,目標是獲得本國的絕對安全。現實中,一國獲取安全的手段與方式通常會使另一國感受到威脅與恐懼,進而雙方展開競爭性的軍備競賽,進而使雙方都無法獲取絕對安全。冷戰時期,兩大陣營之間的激烈對抗,雙方之間有些安全層面的合作,但是相互之間還是一種相互敵視相互競爭的關系,這使得全球各國都處于一種不安全的狀態。隨著冷戰的結束和全球化的深入發展,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的主題,人們對于安全的認知也發生了新的變化,適應時代發展的新安全觀應運而生。
亞洲安全觀是對成功歷史經驗的總結,實現了理念和實踐的創新與發展,是一種綜合性的共同安全觀。所謂“綜合安全”,就是整體看待國家應對的各領域安全問題,將各種問題有機聯系在一起,統籌運用國家擁有的各方面資源和手段予以綜合解決。綜合安全不僅包括軍事安全,也包括政治、經濟和防災等領域。非傳統安全問題日益突出,使得綜合安全觀的理念逐漸被亞洲更多的國家接受。
“共同安全”概念源于歐洲,它是作為對東西方對抗的一種反動,尤其是對戰略核威懾的一種反動而出現的。1982年,瑞典首相帕爾梅主持的非政府組織“裁軍與安全問題獨立委員會”就全球安全問題提出了一份題為《共同安全:一種生存藍圖》的報告,第一次就共同安全要達成的目標、實現的途徑、應該遵循的原則等內容作出了比較系統的分析研究,認為“避免戰爭,尤其是避免核戰爭,是一種共同的責任。世界各國的安全,甚至生存,是相互依賴的”。
“合作安全”是一種力求通過安全主體(包括國家主體和非國家主體)一定范圍內的合作來謀求國家安全、地區安全乃至全球安全的主張和觀念。1988年,美國的布魯金斯學會明確提出了“合作安全”概念。加拿大政府于1990年開始主張在亞太地區實行合作安全。當年9月,加拿大外長約·克拉克在聯合國大會的發言中認為,亞太國家應根據冷戰結束和亞太地區安全所出現的新情況,重新定義安全概念,追求合作安全。他說,合作安全就是在互信基礎上開展多邊合作,取代以勢力均衡為基礎的冷戰安全觀。
在此基礎上,中國政府于1996年正式提出了以“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為核心的新安全觀。在2011年發布《中國的和平發展》白皮書中,中國正式提出了尋求實現綜合安全、共同安全、合作安全的倡議。此次亞洲安全觀的提出是對以上安全理念的繼承與超越,尤其是“可持續安全”的提出實現了在安全理念上的創新,將安全與發展問題密切地聯系起來。只有各國社會的發展,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才可能消除貧困與不公正。
亞洲安全觀的必要性與現實意義
首先,亞洲新安全觀將對維護亞洲整體安全發揮重要作用。長期以來,由于在經濟水平、文化、宗教、地理等方面的重大差別,亞洲地區內的次區域組織眾多,呈現出安全體系“碎片化”的問題,缺乏能代表整個亞洲的安全政治對話平臺。亞洲地區已經存在的安全合作機制包括上海合作組織、東盟地區論壇、南亞區域合作聯盟、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等。各區域安全合作機制都有促進亞洲安全與穩定的作用,但客觀上各區域合作組織間缺少必要的聯系與溝通,無法有效實現資源與信息方面的整合。亞洲安全觀有效地彌補了這種協調機制缺失,可以實現各個合作組織之間的有效聯動。特別是,亞洲安全觀倡導包容與開放,在發揮亞信成為全亞洲安全對話平臺的基礎上,加強與本地區其他合作組織的協調與合作。雖然當前亞洲安全形勢復雜敏感,但是各國都有尋求共同安全的意愿,亞洲安全觀成為亞洲國家追求安全合作的最大公約數,符合區域內各國的共同利益,對亞洲探尋長治久安有重要的引領和推動作用。
其次,在新安全觀的指導下,發揮亞信峰會構建的安全合作機制,實現亞洲自主安全。亞洲作為世界重要的一極,需要屬于自己區域的安全觀。習近平主席在此次峰會上強調:“亞洲的事情,歸根結底要靠亞洲人民辦;亞洲的問題,歸根結底要靠亞洲人民來處理。”亞洲內部的問題有其特殊性,只有亞洲地區的國家加深了解、通力合作才能使問題得到解決。在亞洲,任何國家希望獲取自身安全,都必須要尋求與區域內國家的對話與合作,謀求相互之間的理解與信任,才可能實現自身的安全。區域外大國力量的介入,將使亞洲安全形勢變得更加復雜。亞洲區域內安全風險問題,只有依靠本區域內國家的共同努力,才能實現區域自主安全。更重要的是,亞洲安全觀為共建“新亞洲”,實現亞洲復興的“亞洲夢”提供了堅實的保障。
再次,消除區域內國家對于中國崛起的擔憂。亞洲安全觀由中國倡導并提出,表明了中國對于自身和所處環境的清晰認識。外界對于中國最大的擔憂和疑慮,就是在強大了之后是否會推行地區霸權主義,是否會走擴張道路。亞洲安全觀表達了中國對世界安全的關注。亞洲安全觀表明了中國將繼續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與世界各國友好合作,并堅持不移地走和平發展道路。中國也尋求通過對話談判解決國際和地區熱點問題。中國的和平發展道路需要穩定的外部安全環境,中國與亞洲是命運共同體,亞洲形勢復雜最終會影響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
最后,亞洲新安全觀旨在促進世界的和平與穩定。亞洲安全觀提出了要“發展與安全并重”以實現持久的安全。發展是安全的基礎。當代的安全問題幾乎都是由發展問題演變而來。高失業率、貧富分化、社會不公等問題必然會引發社會局勢的動蕩,嚴重威脅國家安全。同時,隨著全球化的深入發展,安全問題產生了外溢效應。一國的社會動蕩會在本地區產生連鎖反應,局勢動蕩從一個國家擴散到另外一個或幾個國家,使問題變得更加復雜。中亞的“顏色革命”和西亞北非的“阿拉伯之春”就是明顯的例證。亞洲安全觀直接闡明了安全問題的根源,找到了解決安全問題的“總鑰匙”。
世界需要“中國聲音”和“中國智慧”
亞信峰會給中國提供了開展多邊外交、發揮外交主動權的重要機會。習近平主席在亞信峰會上提出的亞洲安全觀,傳遞了中國聲音,展現了中國智慧,明確表達了中國與亞洲已成為了命運共同體。亞洲安全觀的提出表明中國外交轉向更加積極、主動,能夠從更長遠和更宏觀的角度思考國家安全問題,同時也在向世界傳遞中國聲音、表達中國話語、創造中國語境。外界通過對亞洲新安全觀的理解,能夠清晰了解中國的理念和立場,這樣會更加認同中國取得的發展成就和中國改革開放的道路,中國自身的安全環境才能改善。同時,在創立國際理念與機制方面的貢獻將是衡量一個大國是否負責任的重要標準。中國要成為負責任的大國,需要向世界提供創新性的理念。這種理念既能夠融合中國自身的特點,又要具備可實踐性。一個真正的世界大國是要能夠給世界創造新的治理理念和模式。從這個角度講,亞洲安全觀的提出,完成了從“參與者”向“塑造者”的華麗轉變。中國需要亞洲的和平穩定環境加速自身的成長與發展,同時亞洲也需要中國繼續發揮積極、全面、可持續的建設性作用。
(作者單位分別為:國際關系學院中國與國際關系研究中心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教育培訓學院)
責任編輯:梁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