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親屬

如今滿大街都是汽車，車多了，難免會發生交通事故。這不，鳳凰路路口就發生了一起：闖紅燈小車把一位過斑馬線的老大爺撞飛了。可恨的是這輛肇事的藍色寶馬竟在眾目睽睽下一溜煙跑了。

老人一動不動仰天躺著，因頭部受到重創已經昏迷。救人要緊，趕來的交通警察馬上叫來救護車把老人送到醫院。

醫院說要救老人性命必須馬上進行手術，希望交通警察盡快找到傷者的親屬。警察翻遍老人衣服口袋，僅找到一部老舊的手機，又翻看衣領衣袖，再沒有發現一點老人的身份信息。警察查看老人的通話記錄，老人與人電話交流不多，只有4個不同的電話號碼，其中1個是座機號碼。

警察首先撥通了座機號碼，剛說了一句：喂，你好！一個老年女人有些沙啞的聲音說，你找誰？警察心想，她說不定就是老人的老伴，于是說，我就找您。對方說，你是誰？警察說，我是警察。對方說，你蒙我？我不認識你！警察說，電話是用一個老人的手機給您打的，如果您是他老伴，請您馬上……警察還沒講完，對方就掛斷電話了。警察又撥，已沒人接聽。

警察搖搖頭，又撥通一個號，這是一個手機號碼。警察說，你好！我是警察，我想向您了解一個情況。聽聲音，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很警惕地說，警察？真警察還是假警察？警察說，請您相信，我是真正的人民警察！中年男人說，真警察我當然相信。請問，找我什么事？警察說，我用的是一個老人的手機，他剛剛在鳳凰路口被汽車撞了，正在醫院搶救，您如果是他的家人就請趕快到三醫院來，如果您是他的親戚朋友……警察沒說完，中年男人說，我爸的手機前兩天被人偷了，你小偷吧，又來詐我？隨即掛了機。警察重撥，再無人接聽。

警察又耐心地撥通了第三個號碼，這仍然是一個手機號碼。是個年輕女人，聲音很悅耳，她很禮貌地搶先說，喂，您好！警察立刻回話說，您好！女人問，您是誰？警察說，我是警察。女人伶牙俐齒，反應靈敏地說，警察？警察找我干嗎？警察說，您別急，您聽我說，剛剛，有一個老人被汽車撞了，不知是不是你家的老人？他現在正在醫院里搶救，需要動手術……女人心想我是有個公公老爸，但我出門上班時，公公老爸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哩！就不高興地說，你毛病！想騙我！隨即按下紅色鍵。警察再撥，女人已把手機關了。

警察嘆口氣，無奈地又撥通了第四個電話。這當然也是一個手機號碼。接電話的是一青年男子。警察說，你好！男子看了看手機屏幕，說，這是我爸的手機號碼，你是誰？警察說，我是警察。男子說，我爸的手機怎么在你手里？警察說，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大約40分鐘前，你爸上街，在鳳凰路口給汽車撞了，傷勢嚴重必須手術，現在就等家屬到醫院簽字。男子不緊不慢地說，我現在在上海出差，一時半會趕不回來。不過，事情是真是假，我怎能分清？如果是我爸的手機弄丟了又被人撿了呢？警察在心里罵了聲“操”，說，你給你的家人打個電話，要他們去醫院看看，是真是假不就明白了！男人說，哦，我想想。

男子第一個電話是打給母親的，但電話無人接聽。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妻子的，但手機還處于關機狀態。

第三個電話是打給哥哥的。哥哥說，老媽剛告訴我：派出所要老爸今天去領手機……

哥哥和母親趕到醫院，都哇的一聲哭了。

【中國微型小說年度獎（2013）三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