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行囊 靜看山川美景

◆撰文/梁 凌

背上行囊 靜看山川美景

◆撰文/梁 凌

“天上方滿日，地上已一年”，說的是神仙生活，也可以表達旅行的感覺。在家時過著程序化生活，一天和一周沒有差別，日子呼嘯而過。在外呢，每刻看到的風光都不同，一天的見聞，抵得上一年。好像過了許多天，掐指一算，僅兩天爾!所以，雖然生命的長度不能拉伸，但感覺可以拓展，旅行是享受生命的好辦法。

旅行，自然離不開交通工具，如果不是遠涉重洋，坐飛機實在不是聰明的選擇。因為，它把一次美妙的過程縮短，只剩下開頭和結尾。雖然空中能看見白云，遇上美艷的空姐，但這樣的“艷遇”也委實太短，遠不足以彌補在地上獵奇的收獲。地上的奇花異草，云遮的山峰，林間散步的牛羊，樹梢打架的小鳥等等，坐飛機的你統統看不到。

你也許會說：“飛機快呀，一下子到了目的地，下來再觀光不遲。”這樣的說法，仍然沒弄明白什么叫旅行。

其實，從你背上行囊，邁開第一步時，你的旅行已經開始。如果把整個旅行比作一根甘蔗，在汽車或列車、牛車上的時光，也許是最甜的一節。因為此時，你對未來幾日充滿了憧憬和遐想，遠方因未知而籠罩著神秘的霧。你的心跳肯定是快的，眼睛一定是亮的，情緒是激昂的，觸覺、視覺、聽覺、嗅覺也是空前敏銳的……

窗外的風景是流動的。鵝黃的嫩柳，碧綠的麥田，燃燒的菜花，云一樣的梨花，動畫似的在有聲有色地上映，而你的屏幕，只是那個大窗口。如果再有一些可愛的旅伴，驚嘆聲此起彼伏，在這樣熱情洋溢的氛圍中，你會顧盼神飛，即使司空見慣的事物，也披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圣光。

不幸的是，我們也許會遇到“上車睡覺，下車方便，景點拍照”的旅伴，這時候，他已開始閉目養神，或已發出抑揚頓挫的鼾聲——為準備行裝熬夜，焉能不困！

最好的旅行一定是慢節奏的。今人跟著旅行社走，玩什么幾線游，一群人被“大雁”領著，像熱鬧的蝗蟲，“呼啦”一聲拍照，再“呼啦”一聲購物，最后“呼啦”一下飛走……蝗蟲留下一地光桿，他們留下一地垃圾。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旅行，只能叫觀光。

在慢節奏旅行上，古人是今人的榜樣。古時候沒有飛機、高鐵，只有牛車、羊車、轎子，最快是馬，但也沒有汽車快，想快也快不了，索性安心悠閑。

“行至水盡處，坐看云起時。”坐著牛車，向著夕陽西下處慢行，秋看“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春看“爭暖樹的早鶯，啄春泥的新燕”。或遇水鄉舊宅，竹籬茶肆，索性停下牛車，喝幾盞新茶，看一場老戲。喜逢霜林，看燃燒的紅葉——“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不急，不急——急什么！

我有一老友，旅行時也帶著功夫茶具，遇深山老泉，茂林修竹都要坐下來喝幾杯。有人說，你旅途還背著茶具，累不累？他反問：“難道旅途就不是人生嗎？”雖然現在許多地方都有茶社，但自己背著茶走，如香車載酒，感覺很不一樣。

我曾在北京站的休息廳里，見一個男人對著紅木茶盤獨飲。一個小房間里只他一個人，燈光幽暗里，他喝的是普洱？大紅袍？正山小種？看不清。我在一邊偷看，感覺他喝茶的樣子特別美。我還給他拍了小照，名為“旅途，一個人的下午茶”。但不幸的是，后來又有人來喝同樣的茶，這種美頓時灰飛煙滅，原來那個休息廳賣功夫茶！怪我出門少，見聞少，我多么希望那是一位茶行客，那個茶盤是他自己的啊……

最美的旅行是找某個地方安頓下來。逛彎彎繞繞的小巷，嘗當地小食，觀風物人情，找土著閑聊。累了休息，閑了散步，如閑云野鶴。所謂的景點，看可，不看亦可，反正在電腦上、明信片上都已看得爛熟，它屬于所有人，也就沒啥稀奇。最稀奇珍貴的，都在你散步時看到的細節。捕捉不到細節的旅行，如一本只有目錄的書，昂貴而空洞，其實毫無意義。有一次，我對人說：“我打算去白云山散散步。”她驚訝道：“真是文人，不說旅游而說散步！”可天地良心，我并非故意咬文嚼字，要標新立異。我細想一下，認為我內心深處的旅行，實質上就是一次次遠程散步。

散步注重心靈的閑適，旅行側重獵奇。

“所謂旅行，就是到別人活膩的地方去看看。”

只是看的過程，最好不要急吼吼。如果沒有散步的心情，不去也罷，家里安逸，“花錢買罪”不如在家“花錢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