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人生舊事

阿倫·雷乃生前最后一部長片《縱情一曲》，從柏林電影節輾轉到了香港。導演在該片入圍柏林影展3周后便撒手人寰，讓電影的傳奇色彩倍增。他在人們心中從來都是一道影子，無論你有沒有聽過他的名字。《縱情一曲》也是這樣一道陰影，該看到的，會覺得濃重，不想看到的，轉眼就過了。

電影改編自英國戲劇《萊利的生活》，雷乃把對白全部改成法文，但故事背景仍然在英國。這個英國不必是英國，他一口氣垂下許多彩色的布縵充當背景，搭出豪宅、花園與農場。看似玩鬧，一切似乎又真的回到了劇場時代，或者攝影棚廠景的年代。這不是惟一，近年熱衷劇場的導演絕對不止雷乃一個。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到，劇場化將電影帶回一個原點，只用最簡單的原理搭建劇本，故事的力量就被放大了。

雷乃虛化了場景，門可以不是一扇門，花園可以不是一座花園，房間可以不是一個房間。角色只需一個地方去施展與互動，只要有人，雷乃大概就可以把電影搭建起來。他用幾張圖畫和拍攝的風景片段來表達地點的轉換和季節的變化。這些動作由雷乃來完成，倒顯得毫不奇怪了。

電影變得原生，戲劇、酒和人生搭建起整個架構。阿倫·雷乃的過去仿佛在此大多一筆勾銷。6個主要人物戲份相當，他們與一個只在結尾才出現的配角構成了《縱情一曲》的群像。說是人生如戲，雷乃拍出了戲如人生。他用春夏秋冬4個部分來完成事件的起承轉合，也圓滿了人物的心理建設。其中的戲劇核心，說穿了就是生命和愛情。

這兩大已經老掉牙的元素，卻并沒有削減電影的生命力。本片的最大主角萊利，從頭到尾沒有真正出現過。他是一個永遠缺席的人，卻經由其他人的一舉一動塑造和豐滿了他。演員們的戲份除了為萊利服務，也各有心跡，有各自的生活歷練。6個人的情感焦慮，多少夾雜了雷乃對生活和情感的體驗。

經過春的萌芽、夏的繁盛、秋的結果、冬的結束之后，雷乃交出了一場葬禮。那細細推進的畫面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他隨后的去世，也隨之催生了各種解讀。這對電影多少有些不公平。光憑他的年紀，無需死亡，也有足夠資歷看透人生的喜怒哀樂。去世讓世界上多了幾個哈姆雷特，也為他戰戰兢兢的光影創作畫下句點。

《縱情一曲》中，雷乃加入了許多風格化的表現手法。可是，風格化絕非他的代言詞。這部電影勾勒出的思考，和他的年輪成正比，經過他手的那些最經典的戲劇沖突、最實在的對白和言辭，通通，紛紛，再慢慢展露在觀眾眼前。日光之下無新事，可是每次雷乃講一遍，人們都有新的收獲，哪怕這是最后一遍。

《鴛鴦譜》

（1958）

導演：德爾伯特·曼

也是根據話劇改編的電影作品，發生在英國的一間小旅館中。表面講住客之間的糾葛，實際上投射的是社群與個體之間的相處之道。幾場群戲可圈可點，兩位大美人麗塔·海華絲與黛博拉·寇兒努力突破固有戲路，配角們的發揮更是從容又精彩。拿下當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與最佳女配角兩項大獎。

《沙丘》

（1984）

導演：大衛·林奇

本該注定蕩氣回腸，卻在制片商的剪輯下變得支離破碎。不過，即使這是不完美的版本，大衛林奇也足以展現他驚人的想象力。那些壓抑又變態的氣氛，與驚悚又變態的場景，絕對值得拿出來再看一遍。脫離了大銀幕的束縛，細節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