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富士電視臺的黃金檔劇《晝顏》,全名是《晝顏:工作日下午3點的戀人們》,取自同名法國電影(更為大家熟悉的譯名是《白日美人》),凱瑟琳·德納芙飾演的貴婦午后3點溜出家門去妓院兼職,不為賺錢只為在平淡與平庸中找到刺激。同樣“飽暖思淫欲”的主題與社會背景搬到大和民族的熒屏上,就產(chǎn)生了“晝顏妻”這么個社會性話題。日本的主婦比例居全世界前列,主婦的生活方式也算主流,對于她們來說,下午3點是個曖昧的檔期,是她們完成家務(wù)且尚未準(zhǔn)備晚飯的休閑時段,可以打零工、會朋友、學(xué)新技能,當(dāng)然,更適合用來偷情。此劇雖然收視走勢不算突出,卻引發(fā)了一波波的討論熱潮,女性覺醒與教唆女性出軌的觀點產(chǎn)生了嚴重的沖突。
“這部作品并非在講一個色情墮落的故事,而是被生活榨干的紗和(劇中女主角之一)受到了一些觸動,下決心從一成不變的生活中走出來,去尋找幸福。”扮演紗和的是今年28歲的“國民美少女”上戶彩,她以新婚身份參演這部極度美化婚外情的電影,總要為角色找到合理化的動機。事實上,紗和確實無辜如小白兔,在無性婚姻里掙扎,婆婆催逼生孫,丈夫只知道美容和養(yǎng)倉鼠,她的日常生活除了家務(wù),還要打零工貼補家用,勞累與無聊到令人窒息。相比之下,劇中另一位主婦利佳子是吃肉的大灰狼,也更接近“晝顏”原意,她的丈夫是雜志主編,住大宅,開豪車,兩個女兒教養(yǎng)良好,本人美艷高挑,兼做一手主廚級好菜,什么都有,除了愛。
似乎走到主婦這一步,就沒人在乎你是不是缺愛,是不是內(nèi)心孤寂、眼神荒蕪,只要料理好丈夫和孩子的日常,家務(wù)做到合格,每一天都可以如此復(fù)制粘貼。而每個人向平庸生活報仇的方式都不應(yīng)該一樣,主婦的可憐之處在于,她們只能以家庭為圓心、以家事能力為半徑,偷情是其中最具性價比的選擇。雖然利佳子認為只要一只腳踩入婚外情,就會降低對丈夫的期待,可以愉快地為家人洗內(nèi)褲。“你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這大概是現(xiàn)代社會大多數(shù)已婚男人對于婚姻的處理方式,把妻子當(dāng)成電冰箱,只知道開門拿食物,明知壞了也不去修,因此這部畫風(fēng)旖旎、內(nèi)核崩壞的《晝顏》才能得到這么多女性觀眾的認可。
編劇井上由美子,最有名的作品是醫(yī)療史詩《白色巨塔》,但那部作品站在山崎豐子原作的巨人肩膀上,編劇個人表達空間十分有限。4年前,井上的另一部編劇作品《同窗會》嘗試描繪婚內(nèi)出軌者的小群像,可以視為跟《晝顏》同一類型,只是意識遠沒有這么女權(quán)和大膽。再往前追溯,主婦出軌的題材更加保守,比如昭和時代最有名的女編劇向田邦子30年前曾寫過不少類似短篇,2012年為紀念她而拍攝的《向田邦子的4個短篇》中,就用了這么一個故事——不甘心平淡生活而出軌的主婦,偷情不順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不怎么下廚的丈夫居然給自己留了一盤賣相欠佳但關(guān)心爆棚的炒面,慚愧與感動交加。而30年后,《晝顏》中的主婦利佳子為了會情人4倍速快進完成家務(wù),并自豪地宣稱:“自由,可是用我自己的雙手解放的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