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者約翰·彼得斯認為,交流問題,從根本上說,是一個政治問題和倫理問題,而不僅僅是一個語義問題。50年代生人的他在《交流的無奈》一書中研究交流的失敗,鼓勵今天的人們放棄交流的幻想,因為“我們永遠不可能像天使一樣交流”。
假使這個悲觀的結論成立,那么,“加強交流”還有沒有必要?
最近的調查顯示,至少在中日關系上,雙方都信任且看重交流的意義,無論這種交流是發生在廟堂之上,還是鄉野之間——兩國受訪者中支持民間互通的比例均超過60%,支持首腦會談的比例在中國和日本也分別高達52.7%和64.6%。
然而,與此同時,兩國均有超過7成的受訪者明確表示,不打算去對方國家走一走看一看。在這對一衣帶水的鄰居之間,距離有多近,隔閡就有多深。
媒體擔負起了解釋的重任。在日本,至今仍有96.5%的受訪者表示倚賴新聞認識中國及中日關系的現狀,狂甩第二大消息源“日本影視劇和信息類節目”七十多個百分點;在中國,“偏科”的情況稍好一些,新聞、中國影視劇和信息類節目、書籍是三大信源,通過它們認識日本及中日關系的分別占受訪者的91.4%、61.4%和37.4%。
問題是,媒體能扮演好橋梁的角色嗎?
如果把討論范圍縮小到中日關系,中國觀眾與讀者顯然更加認可本國媒體的表現,有超過7成的受訪者認為相關報道“客觀”,相較之下,日本觀眾和讀者要“苛刻”得多,對本國媒體的專業度表示滿意的受訪者不到3成。
彼得斯認為,在改變時空的大眾媒介出現的時代,一直幻想的超越肉身和詞語的交流方式似乎能實現了,但由于媒介的中介作用,我們身處其中的交流情景基本上是解釋性的,而解釋的后果是解碼和編碼未必對應,于是,人類想當然的理想交流不過是在“向天空說話”。
媒體的發達意味著信息的魚龍混雜。編碼越容易,解碼成本就越高。更何況,這次調查反映出,在中日之間,“向天空說話”還不是最糟糕的,大多數時候我們恐怕是在捂著耳朵自說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