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湖南某縣區公務員在網上用多張圖片展示了“政府機關食堂工作餐”,標準8元,二葷一素一湯,補貼4元,個人出4元。菜譜如洋蔥炒蛋、木耳炒肉、花菜炒肉、辣椒煮鰱魚、血鴨等,并強調“內容客觀、真實,別無他意,只是將縣區一級公務員的真實生活公布于眾,讓大家有更多更深的了解”。(2月28日《新華網》)
細讀這則新聞,可能的爭議點也就兩個:一是二葷一素一湯的套餐只需8元,為何如此便宜?二是個人只出4元,為何公務員的工作餐要補貼一半?再想想,機關食堂不以盈利為目的,8元的成本價也并不離譜;很多單位,包括民營企業,也有餐補,雖然公務員該不該享受餐補值得商榷,但作為合理福利理解也未嘗不可。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新聞,居然被各大門戶網站、新華網、人民網等加黑在首頁推薦。筆者懷著好奇,查閱了一下,發現這條新聞在每個網站的瀏覽量都在5萬以上,跟帖評論者都在2000條以上,而且,議論的所有焦點,都集中在兩個關鍵詞:“公務員”和“真實生活”。為什么人們對公務員的真實生活如此關心?為何有那么多的人對公務員生活的真實性表示懷疑?
德國著名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有一句經典名言:“現代性是一個祛除神魅的過程。這一神魅就是超越世界。”馬克斯·韋伯進而解釋,一個祛除神魅的世界就是世俗化社會,在這個世俗的社會中,人們的價值、信念和制度規范的正當性不再來自超越世界,而是此時此地的人們自我立法,自我決定。除了自由平等,世俗化社會對所有人或者所有事來說,最大的特征就是“只有秘密或者隱私,沒有神秘”。
雖然我國的官員幾乎天天會出現在媒體上,幾乎不時就會出席各種活動并與群眾握手,但表面的近距離并沒有消弭官員的神秘,群眾并不知道公務員的真實生活是什么樣的。所以,過去媒體在進行相關報道的時候會特意在標題上加上“揭秘”二字,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近年來官場小說特別流行。
隨著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深入,堡壘終于從內部攻破了。電視問政上,官員也會滿頭大汗;官員抱怨2014年過了一個“裸年”,以前什么都不需要自己買的現在什么都要自己買了;領導司機自曝過去“隱形特權”年入數十萬,如今卻無人問津;公務員開始叫窮,工資只有一兩千塊錢,還要經常加班……這些新聞,一方面客觀上曝光了公務員過去和現在真實生活的片段,另一方面也激起了人們對公務員真實生活的關心,特別是合理性的焦慮。
公務員和一般人只是社會分工不同而已,加上公務員屬于公眾人物,隱私保護受到一定限制。按理說,他們本應該沒有什么秘密可言。然而,人們卻對他們過去和如今的真實生活感到好奇了,這恰恰說明了問題所在:長期以來,官員神魅未祛。即使如今曝光的真實生活片段,也多是意外獲得。而這,與群眾路線的要求還是有距離的,與開放、自由、平等的世俗化社會也還是有差距的。
“圍觀”也是一種力量。公眾對公務員工作餐的真實性都如此好奇,說明我們需要用制度安排來徹底祛除官員的神魅,讓這些好奇成為平常。而目前,之所以還需要靠公務員自己曬,自己曝光,正說明相關制度安排的缺失。因此,我們需要系統的制度,將公務員的工資津貼、福利安排、權力清單、道德指南等等,都主動向全社會公開。可以說,公務員的真實生活什么時候不需要揭秘了,人們也不再好奇了,我們的公務員也就回到了正常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