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會罵人,韓寒自然也會罵。他這次罵的是文壇,說“文壇是個屁,誰都別裝逼。”文壇這個壇子,韓寒認為誰都可以入。韓寒的看法是,每個寫博客的人,都算進入了文壇,別搞得多高深似的,文壇算個屁,矛盾文學獎算個屁,純文學期刊算個屁——神秘感不是個好東西,如果這個神秘感是個裝著文化人的壇子,就要學習司馬光砸缸。缸里能裝的就這些東西,真的不要傲,缸不裝,別的盆子碗,還有吃快餐的紙盒也能裝。
梁曉聲認為,作家應該手握兩支筆,一方面寫文學作品,一方面對社會發言。這兩支筆其實就是一支筆。文學作品不就是作家的社會發言么?不說魯迅的《阿Q正傳》,魯迅不怎么被提了,說莫言吧,說莫言的《紅高粱》,那真是迷過許多人的一篇發言。他獲得諾獎,也是因為他的小說都可以當作他對這個社會的批評。
猜猜看,李敖的書房有多大?他的書房一般人沒法和他比。他的書房里放著五六張書桌,每張書桌上放著不同的書稿。李敖自稱是舞女,轉著桌子寫作,轉到哪張就寫哪部。這很像象棋大師胡榮華的車輪戰,以一當十,以少勝多。李敖的文字現在已經敵不過少年人了,但他依舊狂傲,他的這種車輪戰式的寫作激情,沒幾個人比得過他。舞女李敖最終能寫出個什么來我一點不關心,看到這條新聞我首先驚訝,放下五六張書桌,這該是多大的一間房子啊?
13歲的英國小男孩杰米利用學校實驗室完成了一次核聚變試驗。全球成功做完這項試驗的人當中,他最小。天啊,這個記錄不要再被打破了。杰米是利用課余時間研究核聚變的。杰米的校長拿出2000英鎊贊助了這項試驗,校長對這個小男孩說:“好好干,請不要炸毀我們的學校。”假定中國也有一個13歲的男孩向校長申請研究原子彈的科研經費,校長也許會向有關當局報案。
余華說,馬爾克斯所寫的《霍亂時期的愛情》,敘述功力超過了《百年孤獨》。余華用推土機來形容馬爾克斯的敘述功力:“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像推土機一樣壓過來,最后發現你被它壓死了都沒有聽到聲響。”其實余華評論的是什么不重要,但他真是講出了推土機的厲害。推土機無聲地毀滅一個村莊、一處古跡、一片良田、一段鄉愁的記憶,然后它又無聲地開走,開向另一個需要它的場所。該用什么來管制住這臺推土機,我們一時還缺少辦法。
“在變幻莫測的人類社會里,文學既不是燈塔,也不是和平的避風港。文學僅僅是看得見的道路中的一條,讓我們得以繼續前行。”我們應當贊成這個觀點么?這樣說的人是法國作家勒·克萊齊奧,200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文學是不是條路,很值得商榷。大家都在走路,但到底有多少人的腳印留在文學這條路上呢?現代技術很容易就能開辟一條新路,現代傳媒很容易就能將這條新路宣傳成是通往燈塔和避風港的唯一選擇。拿到諾獎的作家不小心就會夸大文學的作用。其實文學沒什么作用。
旅美作家於梨華說過一句有點傷感的話:“在美國,我只能落葉不能歸根。我的根在中國。”樹根在一處,樹干和樹葉在一處,總有一天,樹葉會枯萎,紛紛落地,再看那棵樹,就是一截無根無葉的光禿禿的木頭了。離開中國到美國混日子的人很多,大概都會有於梨華式的感慨,落葉不能歸根。
莫言有資格拿諾貝爾文學獎,但他有什么資格談論斗牛呢?在他還是個普通作家時,他確實沒資格說斗牛,但莫言喜歡嘮叨,居然真的在一個講壇上發表過和斗牛有關的演講。但此時的莫言,人微言輕,說了等于沒說,媒體上連一個泡泡也沒翻出來。可是,一年之后,莫言咸魚翻身,還真的拿到了諾獎。這下他那個談論斗牛的演講就被媒體重新翻出來,變成了頭條。一人得道,雞犬升了天。各位也不要總是嫉妒,莫言的觀點還是頗有新意的。莫言最早從海明威的小說,繼而通過戈雅和畢加索的畫認識了斗牛,后來有了電視,才終于看懂了什么是斗牛。斗牛就是一場刑虐,是狡猾的人折磨可憐的牛,先把牛激怒,再予以屠殺,以滿足公眾嗜血的欲望,并讓老板們掙錢。他說,廢除斗牛也許有理,但我們還應該連斗雞、斗羊和斗蛐蛐也一并廢除。盡管這些活動不牽涉人和人之間的斗爭,卻更為可憎。在斗牛時,人或許還有生命危險,可是斗雞、斗羊和斗蛐蛐的時候,人只是在用變態的智力,驅使動物自相殘殺,自己卻袖手旁觀。這個胖老頭兒,虛晃了一槍西班牙,就和中國的民風民俗作對了。用來賭博的蛐蛐,很多就產自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