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贊賞的“活賬本”

○ 文/張云普

退休后的齊莉莉并沒有離開油田，“活賬本”精神已深深融入大慶物資人的血脈中。

不久前，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熱播，在大慶油田引起強烈反響，一個個歷史片段的回放引發了大慶人對往事的回憶。

1978年9月，鄧小平第三次視察大慶油田。

在薩爾圖倉庫，鄧小平翻開厚厚的三大本賬本，指著其中一項提問。一個年輕姑娘戴上眼罩，快步向料架中間走去，將器材和料簽取下來后放在解說員手中，隨即，現場響起一片掌聲。鄧小平再次提問，年輕姑娘依舊對答如流，賬、卡、物三對口，準確無誤。

這個姑娘叫曹淑云，是大慶“活賬本”齊莉莉的徒弟。

“活賬本”稱號因齊莉莉率先在工作中練就的硬本領而叫響。當年，齊莉莉和姐妹們練就的“活賬本”、“蒙目摸料”絕活，有力支援了油田生產，成為流傳至今的佳話，更成為新一代大慶石油人心中的“明星”。

●雖然已經退休，但全國勞動模范齊莉莉依然精神矍鑠地活躍在她熱愛的大慶油田上，奉獻著心中永駐的“青春”。 攝影/王慶松

今天的齊莉莉已經退休。但作為全國勞動模范，精神矍鑠的她依然在熱愛的油田沃土上忙碌著，奉獻著她永駐心中的“青春”。

苦訓基本功

1974年的秋天，大慶油田物資處薩爾圖倉庫柴配組新來了一名蒙古族姑娘。她就是齊莉莉。

“那時，全國人民都支援大慶油田開發建設。雖然條件非常艱苦，但從鉆井前線到后勤保障，所有人的信念只有一個，就是為國家多產油。”想起當年火熱的生產場面，齊莉莉依然非常激動。

懷著一顆充滿激情和熱情的心，齊莉莉走上倉庫保管員的崗位，暗下決心要干出個樣子來。但當她走進庫房，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貨架子上擺著的各種機動車零配件時，不禁呆住了。

“師傅指著兩尺多高的賬本，讓我熟悉各種材料，一看這么多，根本就沒見過，也叫不上名字來。”齊莉莉回憶說。看著師傅們熟練地工作，她很羨慕又著急。新工作讓齊莉莉感受到巨大困難和壓力。

從大慶石油會戰走過來的老師傅們工作的認真勁兒，不僅深刻影響著她，也生動地教育著她。

“有一年，冬天的雪下得又多又大，地面的積雪非常厚。老師傅孫清文要卸載用木箱子裝的拖拉機履帶螺絲，但由于天氣寒冷，其中一個木箱子裂開后，有幾顆螺絲掉進了雪里。孫師傅蹲在雪地里，光著手，硬是把掉下的幾顆螺絲找了回來。”

齊莉莉說，孫師傅“一顆螺絲帽也不能少，寧可自己多吃點苦，也不能讓國家財產受損失”的話一直記在齊莉莉的心里，也一直激勵著她勤勤懇懇地工作。

到任新工作崗位10多天，師傅將一部分管理物料工作交給齊莉莉獨立操作。按照師傅的指點，齊莉莉一件件地去物料記名稱、樣子、位置、數量和單價，學打算盤、學計算金額、學記錄料單……齊莉莉開始漸漸適應了繁雜的工作內容。

但由于操作不熟練，齊莉莉總是事倍功半。賬本翻了一本又一本，查了一頁又一頁，好不容易找到了貨，又劃錯了單價，甚至出現將對方要的幾公斤重的小磁電機錯給成幾十公斤重電機。“結果人家抬著電機找上門來，還說了難聽的話。”那一次，齊莉莉在庫房外掉下了眼淚。

●經過三代人的傳承，由齊莉莉創建的“活賬本”精神，依然在大慶油田薪火相傳。 攝影/王慶松

老師傅朱登奎知道后，親切而又嚴肅地問她：“有志氣的青年，能讓困難嚇住？只要你肯勤學苦練，就會翻好這賬本。”

此后，不論是上班時還是下班后，齊莉莉就像著了魔似的一項項、一個個地反復背記各種物料名稱、庫存數量和單價。一次在家，母親問齊莉莉換下的衣服放在哪兒了，她不假思索地答出“在7庫3架9層106號貨位上”。

不瘋魔不成活。3個月后，齊莉莉不僅能叫出這些被她稱為“鐵疙瘩”的材料名字，也漸漸和它們產生了感情。不到半年時間，齊莉莉就從手忙腳亂變成可以從容應對每天20個單位領取數十種物資的工作。

到1976年5月，齊莉莉不僅把崗位所管1082項12萬件器材全部實現“五五化”、“四號定位”，儲備資金、定額管理的“賬、卡、物、資金”四對口，還把所背器材的項目增加到520項。

腳踏實地，刻苦訓練基本功讓齊莉莉練就了一手過硬本領。成千上萬種備件材料的名稱、型號、規格、庫存數量可以脫口而出，并能做到準確無誤。從此，“活賬本”開始在大慶油田乃至全國廣為傳頌。

“蒙目摸料”真功夫

1975年，大慶油田計劃生產上產5000萬噸，無疑對生產物資需求量更大。這也讓齊莉莉的工作更加忙碌——需要一年365天保生產，一天24小時保前線。

一天晚上，調度部門通知齊莉莉所屬倉庫提供紅旗拖拉機100的一個配件。她和同事在照明情況不好的庫房里找了很久。雖然最終找到所需配件，但齊莉莉因讓對方等待過長時間而懷有很深的歉意。

●上世紀70年代末，鄧小平同志視察大慶油田薩爾圖倉庫，對齊莉莉的徒弟曹淑云表演的“蒙目摸料”等技能表示稱贊。 供圖/王慶松

這個夜晚，齊莉莉陷入了沉思：晚上能不能也快速地發料？萬一停電怎么辦？沒有燈、閉著眼能不能也順利地把物料發出去？“蒙目摸料”的想法從此扎根在她的腦子里。

“寧可自己千辛萬苦，不讓用戶一時為難。”齊莉莉借助崗位練兵，隨即開始練習“蒙目摸料”。

只要有時間，齊莉莉就蒙起眼睛用心測步量距離。身邊的同事看她東倒西歪走路的樣子，都笑她：“小齊呀，有天生的明亮眼睛不用，偏要冒傻氣。”但別人的不理解和一次次撞在料架棱角上的疼痛并沒有阻止齊莉莉堅持不懈地練習“蒙目摸料”本事。即便是在家里，她也會蒙上眼睛摸茶杯、茶碗，養成晚上不開燈走路摸物的習慣。

一段時間過后，齊莉莉終于能用手分辨出那些用肉眼都很難識別的器材型號和規格。她不僅自己練，還帶領全組員工一起練，并深入油田機械修配部門拜師求藝，掌握配件互換代用的性能、用途和原理知識。

齊莉莉和徒弟們的“蒙目摸料”技能不脛而走。彼時，大慶油田的材料庫房如同藏書庫一樣，材料庫房之大、材料品種之多以及型號和規格的繁雜不言而喻。因此，不免有人懷疑“真有那么神奇的功夫嗎？”

齊莉莉用事實回答了這個問題。1979年春天，大慶油田供應指揮部對倉庫管理人員進行全面業務大賽考核，齊莉莉參加了“蒙目摸料”項目。賽場上，她準確無誤地回答令臺下的掌聲、喝彩聲隨之響起。

讓“活賬本”傳承下去

今年8月29日，大慶油田物資系統舉辦了職工技能比武電視爭霸賽倉庫保管工總決賽。“冠軍就是我們薩爾圖倉儲分公司的王春雨。她是第三代‘活賬本’了。”齊莉莉笑得很燦爛。

這不禁讓人想起36年前，鄧小平視察薩爾圖倉庫時的情景。作為當時為鄧小平同志表演“蒙目摸料”的職工，曹淑云不僅是齊莉莉的徒弟，也代表了“活賬本”的傳承精神。

1979年，第一代大慶“活賬本”齊莉莉被評為全國勞動模范。如今，這位當年美麗的蒙古族姑娘已經兩鬢染霜，光榮退休。但是，齊莉莉依舊身體力行地在培養她的集體——大慶油田物資公司薩爾圖倉儲分公司，讓“活賬本”精神始終在員工中薪火相傳。

今年，齊莉莉被大慶油田聘為培訓師，不僅為年輕人講述當年的故事，而且一起分享大慶“活賬本”的魅力。與此同時，作為大慶物資公司傳統教育室義務講解員，齊莉莉還要向來賓講述大慶石油會戰傳統。

如今，齊莉莉已經成為大慶石油新青年的“偶像”。

“給新入廠的大學生上課，也讓我年輕了許多。”齊莉莉笑著說，“他們很樸實，向我提出了許多工作上的問題。能夠解答他們心里的疑惑，我真是很開心。”

每次上培訓課前，齊莉莉都認真準備，教案寫得工工整整。“這對我來說，是件挺難的事，但我樂意去做。”她說。

有時間，她還會回到工作過的單位，看看那些工作過的地方和后來的年輕人。“我們每到有集體活動、新員工入廠教育時，都會把齊大姐請回來。她永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薩爾圖倉儲分公司經理尹宏說。

“過去條件差，工作環境艱苦，齊大姐‘蒙目摸料’在當時更好地滿足了油田生產需要，體現出一種時代精神。在倉儲物流日益自動化的今天，我們學習‘活賬本’更多地體現在心系用戶、科學管庫方面。”“活賬本”第二代傳承人李雪妍說。

懷有責任心的優質服務是三代大慶“活賬本”心中不變的理念。相對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更多時候是坐等用戶上門而言，今天的“活賬本”服務又有了新的提升。

“看到一代代大慶物資人懂技術、會管理、服務優，我心里真是高興啊。責任心沒有丟，大慶好傳統在發揚光大。”齊莉莉說。

如今，齊莉莉還是人們心中的“齊大姐”。她的心沒有離開她奉獻青春、汗水和心血的油田沃土，而“活賬本”精神已經深深融入大慶物資人的血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