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港善導會總干事及香港社會企業總會理事 吳宏增

香港開始討論社會企業,始于六七年前。究竟社會企業與一般企業,或我們所稱的“商業企業”有何分別?社企有什么特質?怎樣的企業才稱得上為社企?
筆者今年有幸出席了西方社企界每年一度在牛津大學城舉辦的Skoll Foram及Oxform Jam,亦趁機探訪當地的社企,看看可否對社企的本質和特性,有更透徹的了解。然而,經過大概一輪的會議,并走訪英國有名的社企,得到的感覺可謂更加一頭霧水。我在香港營運社企已經十五六年,自信對社企有一定的概念,但原來英國,或許整個歐洲,對社企的定義和觀念,比香港更寬松,不客氣地講,是模糊得多。
故此,與其到外國尋找社企定義,倒不如以香港的社企現況為基礎,為我們自己的社企作界定與分析。行內人都知道,香港現今的社企大部份源自于一些社福康復機構,于早年因應服務使用者就業需要而成立的一些類似中小企的公司。這些公司的業務雖然是五花八門,但目標清晰明確,是為協助服務使用者透過工作的平臺,重建自信,重投社會,為自己為社會創造價值,創造財富。
現時,這類社企被概稱為WISE(Work Integration Social Enterprise),即所謂就業共融社企。這類社企雖然常被批評者認為經營不善,過分依賴政府的資助,或母機構的扶持,而這些社企亦大多數由社會工作者主理。
除卻這類社企外,其他則為獨立團體或人士所籌辦的社企。這類社企規模一般較小,資金大部分來自社企股東。這些社企的目標亦是五花八門,由廚余減廢,循環再做,到推動公平貿易,到專門開拓銀發主場,到聘用弱視或弱聽者提供體驗培訓、開食堂餐廳,林林種種,百花齊放。然而,縱使社企的面貌愈來愈多樣化,但香港的社企,均不難彰顯他們的社會目標,創造價值同時亦呈現出商企的營運方法,透過網絡,提升實力,產生效應。

故此,雖然香港的社企并沒有什么官方定義,但大家都掌握筒中的潛規則。香港的社企,不論是前者由社福機構支持,或由獨立人士營運,大部份均仍處于艱苦經營的狀態,但社企在香港作為一股新興的改變社會,完善社會的推動力量,仍在堅毅不拔地成長當中。這不單值得每一位業界人士慶幸,亦值得我們自豪。然而,社企的發展是否可以繼續無為而治,自由放任,或是業界應逐漸提出更新思維,提倡成立種種的機制與措施,進一步促進社企在香港的成長,這些都是界內近年討論的議題。
對社企略有認識的朋友一般都知道歐洲、北美甚至部分亞洲國家,對社會企業均以官方或是非官方形式實施種類不同的認證制度。究其原因,是社企的種類形態實在太五花八門,不論是慈善基金,政府部門,乃至個人投資者,個別的捐贈者,甚或是有意以一己的經驗智慧,希望透過社企這個平臺去貢獻社會的人,都會遇上一個同樣的問題,就是究竟他們所要支持的社企,是否一所公認的社企,究竟這個社企是初步成立,或是歷史悠久;是仍在發展階段,或是已有穩健的營運基礎等。這些問題,不是每一位希望支持社企的人都能輕易找到答案,繼而放膽投資,放心作出撥款,放心捐助的。
在過去一段時間,由于社會對社企的認識依然不清晰,私人或企業投資對社企來說仍是望而卻步,在這種情況下,香港社企若要進一步發展,恐怕要打破既有的思維框框,嘗試一些策略性的措施,以制造更多有利的條件,合適的土壤,進一步推動社企的發展。
去年,在一片懷疑觀望的眼光下,香港社會企業總會最終獲得渣打銀行的支持,找來城市大學火焰計劃(Project Flame),協助開發一套應用于香港社企的認證系統——SEE MARK,是英文Social Enterprise Endorsement的 縮 寫, 而MARK一詞,是對應英國的SE MARK,希望予人一種熟悉而權威的感覺。成立SEE MARK的目標簡單直接,但我認為對香港社企進一步的發長極為重要,社企因應自己的發展階段申請成為SEE MARK不同程度的認證成員(暫定為培育級,啟業級,拓展級及卓越級成員),一方面向公眾、政府或投資者展示自己是真實的社會企業的機構,另方面讓他們對自己的發展階段、實力等有一個由第三者所提供的識別,讓政府、公眾或投資者在向社企提出支持、投資前有一個明確的選擇參考。當然,除此之外,認證系統所來的好處是方方面面的。
營運社企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社企作為近年冒起,針對各類社會需要和問題提出對應及解決方案的社會組織,在社會整體進步當中其實可扮演重要的角色。社會無必要拘泥于社企的定義,亦不必擔心一些制度的出現,包括社企認證制度的倡議會扼殺社企的發展。反之,社企可作為一個政府,民間、商界,以至不同界別,共同為社會進步而一起搭建的靈活而機動的平臺。社企隨需要而組成,支持者和政府有清晰的渠道了解社企,社企亦有不同的組織及制度為他們提供協助。如此一來,社企將續漸變成另一個構成公民社會的龐大網絡,更能產生它積極作用,對社會總體發展亦能作出更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