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一些事業單位的“老人”陷入了提前退休還是靜觀其變的糾結中。緊張的情緒緣于2014年5月15日出臺的《事業單位人事管理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其中規定,從今年7月1日起正式實施“事業單位及其工作人員依法參加社會保險”。
青海省某高校教師說,《條例》出臺后不久,學校就被通知,在青海持續工作滿30年,女性達到50歲、男性55歲可以申請提前退休,提交報告者一時潮動,聽聞僅青海大學一所學校就報了500多人。“不過,少數人冷靜之后又把報告拿了回來,算了一下賬,提前退休損失的工資跟進入社保后減少的退休金差不多。”事業單位與企業養老保險并軌已成定局。不過,在具體方案出臺之前,不同屬性的事業單位、不同年齡層的員工如何差異化對待仍然未知。這也是讓部分“老人”恐慌、猜度的原因。
試點失敗
早在上世紀90年代,伴隨著事業單位改革的啟動,部分地方開始了養老機制轉型的探索。“有的地方個人也繳費了,但機制沒有理順,結果又退回去了。”人社部副部長胡曉義曾坦言,改革的嘗試并不成功。
2008年2月,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在山西、上海、浙江、廣東、重慶五省市先期開展試點,與事業單位分類改革配套推進。
然而,數年過去,幾個地方都無法交出一份合格的“試點經驗”。即便實現了“破冰”的廣東,也是“半吊子改革”——事業單位員工與普通企業職工一樣,按月繳納養老保險費,但退休時,待遇依舊按原有標準執行。
“地方肯定是動力不足的,而且事業單位的人員會比較抵觸——憑什么公務員不參加改革?”中國勞動學會副會長兼中國勞動學會薪酬專業委員會會長蘇海南解釋。除此之外,地方確實也有具體困難,如果當地事業單位的人數比較多,而從企業籌集的養老保險基金又不夠多,那么就等于事業單位退休人員要分掉一部分養老保險基金。這樣一來,現收現付自然會遇到較大的壓力。
影響最大的群體
事實上,在承擔義務教育、基礎性科研、公共文化、公共衛生及基層基本醫療服務的公益一類事業單位里,職工的工資水平也并不高,若讓他們拿出一部分錢繳費,的確很難落實。而即便是實際收入較高的醫療機構、高校等公益二類事業單位,也對不充分的改革有怨言。 公益類事業單位以教師和醫務人員為主體,他們將是受改革影響最大的群體。按照最新的統計數字,全國專任教師超過1400萬;醫務人員達到860萬。他們不僅面向社會公眾、提供公共服務,具有天然的道德優勢,而且教師群體更是有《教師法》作為法理依據,這使他們在反對并軌時,比其他人更迫切和公開。
“事業單位雖然退休工資高,但是在職收入比企業低。以我為例,讀了很多年博士,又出國進修學習過,到現在工資才1萬塊錢左右,還不如我的學生研究生剛畢業的收入。而且,工資收入里只有3000元是財政給的。其他7000元是學校和學院發的。”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教授劉聽說。據他所知,退休后績效工資和補貼就都沒有了,只有五六干塊。
改革由誰埋單
過去幾年中,一直堅持先動事業單位,公務員暫時不動的思路已經被實踐證明無法走通。如今,機關事業單位養老保險制度已經被明確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意味著公務員養老納入社保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因此,成敗的關鍵便更依賴于改革的成本由誰來負擔。
有學者估算,按照8%的個人繳費率,如果3000萬事業單位工作人員月平均工資2500元,每年空置的個人賬戶中少繳費用達720億。財政不可能為此全部埋單。
“老人老辦法”、 “新人新辦法”相對來說不會涉及很復雜的制度設計,而“中人中辦法”則會產生欠繳費如何補、補多少的問題。中國勞動學會副會長兼中國勞動學會薪酬專業委員會會長蘇海南表示,在養老基金本身就面臨諸多問題的情況下,如果籌資的辦法不理順,新涌入的事業單位人員無疑會使養老基金的負擔加重。
而對于已經脫離了財政供養模式的自收自支單位來說,并軌之后要拿出一部分錢交養老保險是短期內最實際的問題。“有些事業單位經濟效益不好,沒什么創收渠道,而且當地財政一般不會為他們兜底,欠費需要單位自己拿錢去補,壓力當然很大。”蘇海南說。
不過,也有一些事業單位人員并不把進入社保看成壞事。據吉林省某重點中學教師萬代遠介紹,自己的收入中60%-70%是浮動工資。也就是說,按照目前的制度,退休后只能拿到2000到3000元;但進入社保后,繳費基數如果按照實際收入算,退休后拿到的錢肯定會增加。
(摘自《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