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游記散文所能承載的,除了是對自然山水的贊美,更多的是在游記中作家所流露出的情感。對自然的贊美,對故鄉(xiāng)的眷戀,對女性的書寫,都是作者情感的表露,本文通過對葉多多散文的賞析,讀出了來自高原女作家的心路歷程,分享她對故土、對人文的獨特感受。
關(guān)鍵字:游記散文;高原;歸家;女性
中圖分類號:A6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4)09-0008-01
散文,不同于小說和戲劇,追求的是自然隨意和本性天然。“以散文體式詩性地記錄自我游走于山水自然、社會人生、人文景觀的印影與體驗,是人類面對自然、社會和文化的心靈映照和精神鏡像,是‘人的精神的一種實現(xiàn)形式’”。云南作家葉多多在她的散文集《邊地書》里說到,“不可避免地,我的文字總是縱橫在從雪山高原到熱帶叢林的神秘世界里,所有這些,猶如身體里生長出來的果實,讓我的生命蓬勃而豐沛,輕盈而美麗。”
一、高原上的生命體驗
地域文化總是對文學發(fā)揮著深遠影響。法國藝術(shù)評論家丹納提出種族、時代與地理環(huán)境的文學三個要素。“地域文化對游記散文的影響,既作用于散文作家的精神氣質(zhì)和文化心理,又作用于游記散文的描寫指向和創(chuàng)作內(nèi)容,從而使游記散文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呈現(xiàn)出鮮明的地域文化色彩。”
沈從文的“湘西世界”,賈平凹的商州故事。幾乎每一個作家在自己的作品里都會印上自己獨特的地域標簽。而云南則是葉多多靈魂的棲息地,“感謝命運,讓我出生并一直生活在云南,云南不僅養(yǎng)育了我,更正我的心底置放了一塊溫暖濕潤的地方,無論走到哪里,永遠,我都能觸摸到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都能享受著它帶給我的滿足和閉塞。”葉多多在她的散文游記里創(chuàng)造了她的“高原世界”,她說“猶如終身在尋找蜜源的蜂蜜,我一直將自己囿于云南高原,并在著遼闊的地域中,以文字的方式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土地上。”懷著對故鄉(xiāng)的眷眷深情,那些遍布云南高原的高山流水,那些流傳了千百年的詭異傳說,構(gòu)成了她筆下五彩繽紛的高原世界。譬如,她的散文里細致刻畫了云南山地“趕街子”的盛況,“街子是一個來者不拒、貧賤不分的場所,任何人只要找到一個空隙,從背上撂下東西就可以吆喝起來……放眼望去,有穿裙子的,有穿短袖短褲的,也有穿毛衣的,五顏六色,這就“四季衣服同穿戴”……嘖嘖,一樣不少,也難怪初設(shè)這里的人,滿臉都是驚嘆號。”(《勐朗壩》)一副云南山地居民日常的生活場景便呼之欲出。《佤山的事情》描述了佤族世代相傳的“司崗里”古歌,記錄了千百年來佤族的歷史。信奉萬物有靈的原始宗教的佤族,還保留著莊嚴神秘的祭祀儀式,卻也在現(xiàn)代化的今天,帶上了濃厚的商業(yè)色彩。在她的散文集《我的心在高原》和《邊地書》,她不僅描山畫水,而且說歷史,講傳說,寫宗教,繪風情,記民事,將云南的人事與自然風物雜揉成一個有機生命體,多角度描寫云南高原地域文化面貌,給讀者以美的享受。
二、靈魂的還鄉(xiāng)之路
德國哲學家荷爾德林認為,對人類精神艱難跋涉的關(guān)注,對人類生存困境的焦慮,對人類命運和未來的期待,都交織在“還鄉(xiāng)”之旅上。 “……既然時間之峰厭倦了相隔天涯的山巒、密集聚居、相偎相依,那么,圣潔浩瀚的水波,請賜我們以雙翼,讓我們滿懷赤誠衷情,返回故里”。(《帕特莫斯》)海德格爾說“還鄉(xiāng)就是返回人詩意地棲居的處所,返回與神靈親近的近旁”。因而備加推崇荷爾德林的“詩意地棲居”,“棲居的本質(zhì)是和平,和平也就是自由……棲居才是人的存在的原根性。”可見,這種還鄉(xiāng)之旅就是尋覓精神家園,即從人類賴以立足的鄉(xiāng)土之中尋找精神力量的支撐。
作者葉多多執(zhí)著的離開城市,前往遠方,“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遠方在哪里?我固執(zhí)的認為,就在那里,那里就是我心靈的遠方。”(《我的心在高原·自序》)是什么吸引著作者一次次的逃離城市,走進深山?“開始的時候,因著一種強烈想去的沖動,后來更多的是為了兌現(xiàn)一些生命間相互惦記的承諾。”(《我的心在高原·自序》)但是,下鄉(xiāng)進山又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以說,是很辛苦的事,“甚至內(nèi)心的慚愧與自責也不能留住我離開的腳步。”這里,我們可以看出對于精神家園的追求仿佛只能留在形而上的層面,一旦走進現(xiàn)實生活,就會遭遇碎裂的尷尬。所以,作者坦誠的承認,“詩意是有條件的。看與被看的方式也是不一樣的,當直接面對山村日常生活的時候,詩意往往只是一種文學語言。”(《我的心在高原·自序》)詩意的生活只存在有余者的閑暇時間和精神享受里。盡管如此,“但我又一趟一趟的往那些地方去,對于我,真是一件無法說清的事。”(《我為什么要翻越碧洛雪山》)我們卻可以看到,在不斷的還鄉(xiāng)過程中,她盡情的汲取精神的力量,不斷地回歸靈魂的棲息地。
正因為荒野自然的本源性,所以“當自然向我們顯現(xiàn)的時候,也就是我們本原的方式存在的時候,此外,我們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說,自然是我們最深邃的存在的一種無限延伸[4]”。正是應和了中國古代天人合一的思想,人性與自然的冥合,這就是人類的宿命。
三、深切的女性關(guān)懷
女性情懷的女作家散文風格形成的重要因素。“所謂為女性情懷,是女性性別在個體精神氣質(zhì)上的投射,它有別于男性氣質(zhì)的陽剛、威嚴,體現(xiàn)出更豐富細膩的情感取向,同時和男性氣質(zhì)形成一種精神互補,是寫作過程中情感、心理、價值取向的自然流露。”女性作家在作品中流露出來的女性情懷,兼具了大地之母的堅韌與博大,彰顯了人類最原始的力量。
葉多多的兩本散文集中,有不少關(guān)于女性生存境況的篇章。多情細膩的筆寫出了山地女子的沉默與堅韌,無奈與辛酸,一如那聳立的大山。對于女人,高原山地的生活是異常酷烈的,她們總是不聲不響的存在著,只有缺的時候,才意識到它的存在。“她們被自己命運的光芒所照耀,血的生殖和山茅野菜的乳水,使她們注定要做殘酷的山地生活的母親,在高原可怕的風雨中,永遠以最溫存、最親切、最可知的懷抱護佑接納著一切。”(《高原女人》)山地生活給她們帶來了時間無法耗盡的溫暖,卻也同時羈住了她們的生命。山地的傳統(tǒng)和單調(diào)終將要被多姿多彩的新生活所取代。渴望與驚恐相互交織,是當下山地女子的真實寫照。“過上城里人的生活是所有山村姑娘的夢想……為此盲流,可是沒有人愿意接近她們,更沒有人愿意接納她們,甚至連表情都是淡漠的。”(《她們》)最終,城市拒絕收留老去的山地女子,而見識了城市的繁華的她們也回不去那閉塞落后的家鄉(xiāng),于是成了城市與鄉(xiāng)村之間的“多余人”。
作者真實的記錄了山地女子的生存處境,對她們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在葉多多的文字里,我們看到的是沉痛的希望,她目睹了這一切,卻無力改變她們的狀況,但始終還是懷抱著美好的愿望。這何嘗不是一種高原女性的精神。我們通過的文字她,看到的是高原上的凌冽風景,體驗到的是特色的民俗風情,而在這些文字的背后,是作者對家園深深的眷戀,正是這拳拳深情,使得文字走進了讀者的心中,跟隨她一起徜徉在高原的和風之上。
參考文獻:
[1]李一鳴.中國現(xiàn)代游記散文研究[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10.
[2]葉多多.我的心在高原[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14.
[3]黃玲.高原女性的精神詠嘆:云南當代女性文學綜論[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
[4]王惠.荒野哲學與山水詩[M].上海:學林出版社,2010.
[5]葉多多.邊地書[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8.
作者簡介:徐婉婷(1991-),漢族,湖南省常德市武陵區(qū)人,云南名族大學人文學院13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