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安東尼?塔皮埃斯

安東尼·塔皮埃斯曾在他的自傳里說：1952-1953年間，他曾試著在某種情況下編纂新的造型藝術語匯。這位激進派藝術家希望用所有自然主義文獻或“社會現實主義”的描繪來完成這個工作。藝術家本人非常強烈地批判“虛偽的抽象”，主張色彩和形式的視覺感知效果，并與當時流行的無的放矢的藝術原則和教條徹底決裂。塔皮埃斯的藝術高度是和西方現當代主義大師們的名字并列的。如我們熟知的杜尚、米羅、薩爾瓦多·達利，博伊斯等。塔皮埃斯早期繪畫風格傾向于超現實主義風格，后來用一種來自中國和日本的單純肢體的表達詞匯，同時運用大量粗糙的物體表現強烈的力量，找到了屬于自己特有的風格走向。

塔皮埃斯成長于西班牙內戰時期，藝術家幼年的經歷，讓藝術家特別喜歡以探討材質為表現作品的語言，從他的作品中能清晰地讀到個人對家鄉加泰歲尼亞政治、文化的深切關懷。塔皮埃斯18歲時曾患肺結核，因為結識了鄰床的印度男孩，他開始接觸瑜伽、禪學，為他在今后的作品里對東方情結的探索奠定了基礎。他又深受米羅、恩斯特及克利的影響，早期的作品借由超現實表現手法結合象征性符號表達作者個人的宇宙生死觀。20世紀50年代，塔皮埃斯的作品受貧窮藝術藝術家布利的影響，創作的重心傾向于探求二維空間的平面藝術、雕塑以及材質特殊性的運用等。在同一時期他還創作素描作品，他的素描作品人物像居多，并且充滿原始儀式的幻想極富強烈的故事性和敘述性。一次在佩姬·古根海姆美術館欣賞杜尚作品的經歷，使得塔皮埃斯藝術靈感迸發出來。不久又在巴塞羅那的一次宴會上，遇見了杜尚并與杜尚討論作品的含義和創作手法。此時杜尚正回西班牙度假，藝術家見到年輕時倍加崇拜的偶像藝術家，十分欣喜，至此，塔皮埃斯在精神上得到更多的支持，更有信心地繼續找尋一條使自己藝術更好地重新深入探討生活的途徑。

20世紀60年代時，塔皮埃斯在追求自我表達的方式上開始大量運用文字的書寫。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對西班牙神秘主義哲學家盧留斯的推崇和研究。這時期塔皮埃斯的畫面中常出現和盧留斯的組合理論圖和象征性的符號。塔皮埃斯1966年的作品《四個紅X》借用了中國書法隨意揮灑的勁道與水墨淋漓的效果。這幅作品可與藝術家本人同時期創作的一系列根據劇作《黃金與鹽》所呈現的背景作品相提并論。這些作品中塔皮埃斯并沒有把重點放在劇場的實物描寫，而是多借用捆結及X形符號來表現。畫面上的捆結象征宇宙中人類的處境，作者希望能夠建立起觀者和表演者彼此之間互動的藝術目的。塔皮埃斯以西方現代主義繪畫為藍本，嘗試尋找在繪畫材料上的突破，將之前單一畫種不斷拓展，融合，并綜合運用到繪畫體系中，將綜合繪畫和材料藝術表現到極致。在學術界非定型主義藝術在藝術史中是這樣被定義的：“藝術給予材料一種非常重要的地位，藝術家以分析材質作為創作的宗旨。它的特征在于采用綜合性在日常生活用品作為創作元素，在畫面上運用到刮、割、打洞等基本創作手法，來展現藝術家想要表現的情景和畫境。”為了作品的藝術追求，塔皮埃斯在作品中加入大量的沙、土、灰塵、稻草、繩子等材料。這種表達的方法正如他自己說：“我像瘋子似的不斷思考如何利用新發掘的材料，并且搞起一系列連貫而富有意義的作品，它們生動地代表了我當時存在的問題。”作品《墻壁圖畫》中用涂鴉式的粗刻手法和拼貼所迸發的張力，突破木板和畫布平面的二維空間。另一作品《蜿蜒的浮雕》則以另一種技法在大片灰色調背景中混和沙子，讓觀眾有著東方繪畫大片留白所產生的神秘暗沉與深邃的靜默。

同樣，美國藝術家斯科特.韋德也愛使用成體和沙子，他的作品顯得更為直接和輕松些。斯科特居住的街區常常無人打掃，所以停在街道兩旁的車輛上布滿了灰塵，常常讓附近的居民苦不堪言。生性善良，頑皮的韋德發現后，總是像小孩子樣用手指在沾滿灰塵的車窗上亂涂鴉。在開心和愉悅中，韋德的涂鴉畫作越來越受到大家的喜歡喝認同。韋德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在落滿塵土的各種車窗上畫畫。他的作畫步驟很簡單，手指將灰塵薄薄的擦出一個基調，需要重的地方就有力的擦凈，淺的地方就輕輕一帶而過。往往一場大雨過后作品就消失了。而韋德恰恰認為這正是吸引他作畫的原因。

1970年，塔皮埃斯和米羅為躲避政府的追捕，住進位于蒙特塞拉的一座修道院。這段時間，塔皮埃斯用現成品的并置，用日常生活中廚房用品的堆聚，敘述每天的潛修和規律的修道院生活。這是在呼應當時流行的達達主義。1980年以來，塔皮埃斯的創作趨向于大型陶土雕塑的制作。有放大的足部、牙齒與座椅雕塑，這種創作手法除了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感官上的視覺感知，同時也賦于材質更深層次的精神意義。塔皮埃斯的繪畫作品，給觀眾最深刻的印象是大幅畫布、寧靜的平面所形成的巨大空間和色塊，顯出一種不安定感和荒涼感。有時卻是許多大色塊，仿佛是高大的墻體或閉合的門戶，讓人無法靠近，無法逾越，無法直視這個世界，感受到被壓迫的內心的沉默和孤獨。塔皮埃斯在作品中著重表現平凡的材料，利用紙板撕痕襯上黑底，襯托出鮮明的輪廓和撕裂感的厚度。

塔皮埃斯曾被評為“20世紀最后一位偉大的藝術家”。人們稱贊他的抽象繪畫所獲得的世界性聲譽，同時肯定他從繪畫到廢棄的現成品中不斷探索材料運用所取得的成就。藝術家不斷嘗試在繪畫材料上的突圍，將之前單一畫種不斷衍生，并加以融合，綜合運用到繪畫體系當中。安東尼·塔皮埃斯的創造力擁有一種很徹底的自由性，而這種自由與他留給這個世界的作品同樣地難能可貴，塔皮埃斯是20世紀后半葉最為重要的西班牙藝術家。

（作者單位：華北水利水電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