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大考 “虎”嘯平原

從滇中腹地到塞外邊陲，從山岳叢林到莽莽草原，面對全新的環境、陌生的地域、未知的對手，素有“叢林猛虎”之稱的第十四集團軍某裝甲旅，能否經受住重重難以預料的挑戰和考驗？請看“跨越—2014·朱日和E”大演兵中的幾幕折子戲——

原以為遠程機動只不過是坐坐長途車而已，不料還未出發，“敵情”便接踵而至——

第一次領略了“步步驚心”

部隊出征那天，上了火車屁股還沒坐熱，指揮員便展開地圖，召集干部骨干研究下一步行動方案。本不寬敞的車廂搖身一變成了臨時作戰室。

當晚11時，列車到達湖南張家界車站，這是預定調整休息點。下車休整前，梯隊長、坦克一營營長向義凡先將值班火器和警戒人員部署到位，并再三督促官兵保持戰斗著裝。

“都這么晚了，難不成還有啥‘情況’？”“這可說不準，打仗期間一切皆有可能，不得不防。”面對記者的疑問，向義凡回答很干脆。

軍供站里，官兵們剛扒了幾口飯，擔負警戒的戰士跑來報告：發現小股敵人襲擾。“偵察分隊跟我來，其余人員立即登車！”向義凡丟下碗筷便直奔事發地而去。

10分鐘后情況成功處置，列車繼續北行。電臺里突然傳來集團軍導調組的情報通報：前方鐵路被毀，列車無法通行。“組織裝備卸載，改變行軍路線，摩托化機動至預定集結地域。”指揮員召開緊急會議迅速定下決心。接到命令，由數十臺車輛和裝備組成的鋼鐵長龍快速完成卸載，在偵察分隊的引導下依次駛出洛陽火車站，轉為公路機動。

“前方橋梁被炸，命令你部原地架橋讓部隊通行。”本以為可以消停一段時間，誰知道，車隊出發沒多久，“敵情”再次不約而至。“道橋分隊立即前出架設橋梁，各車保持間距快速通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情況剛處置完，官兵還沒顧得上喘口氣，防“敵”衛星偵察的信號彈又在空中升起。

霎時，長長的行軍車隊迅速隱蔽偽裝。官兵有的利用偽裝網偽裝車體，有的直接把車開進隧道，關燈熄火隱匿蹤跡。還有幾名駕駛員把車開進附近一個廢棄倉庫內，庫門一關啥也看不見。10多分鐘后，“敵”衛星過頂，一無所獲。

地勢越來越平坦，視野越來越開闊。在途經滇、黔、湘、鄂、豫、晉、蒙7省、自治區，機動3000多公里后，一輛輛鐵甲戰車終于駛進朱日和訓練基地。但誰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大家心里明白，更加嚴峻的挑戰還在后面。

時間緊、距離遠、路況差、強度大，260公里戰場機動讓官兵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

第一次體驗了“超越極限”

戰場機動是該旅到達草原后的第一道考題。“保持無線電靜默，車輛閉燈駕駛。”凌晨3時，在副旅長張俊營的率領下，部隊成兩路縱隊，在茫茫夜色中向目的地進發。

由于禁止開燈，駕駛員只能通過夜視儀辨明路況和方向。出發沒多久，車隊便被連續不斷的限制路、彈坑、土嶺等障礙遲滯了行動。

“部隊加速開進！”張俊營下達命令——他要把耽擱的時間搶回來。根據千分制考評規定，超過預定機動時間將被扣分，對于每一分都彌足珍貴的整場演習來說，戰場機動是最基礎的課目，絕不能丟分！

剎那間，百余輛戰車卷起滾滾黃沙，車內人員盡管全副武裝，戴上了護目鏡、口罩、圍脖，但沙塵還是直往口鼻里鉆。駕駛艙內視線一片模糊，能見度不足5米，駕駛員眼睛瞪得像銅鈴，額頭緊貼在潛望鏡上才勉強看清道路。記者跳上一輛步戰車想親身感受一番，不成想屁股尚未坐穩，就被顛簸得頭暈眼花腿發麻，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加上40多攝氏度高溫的艙內近似“烤箱”，待不到半小時便經受不住煎熬，只得打了退堂鼓。

“06號車意外熄火，搶修分隊前出支援！”傍晚7時許，行程已近大半，記者看到10余輛坦克相繼發生轉向不靈、掛不上擋、輸油管阻塞等故障。穿梭于各車之間的維修人員紛紛拿出看家本領，一番望聞問切后，“趴窩”的戰車很快響起轟鳴聲。此次為檢驗綜合保障能力，該旅建立多個維修分隊和裝備保障組，全程動態響應、就近機動馳援，確保裝備發生故障后能第一時間得到搶修。

經過30多個小時的艱難跋涉，次日下午3時，最后一個行軍梯隊到達集結地域。當官兵從坦克里鉆出來時，從頭到腳都敷上了一層厚厚的黃色“面膜”，儼然剛從土堆里蹦出的“土人兒”。全程伴隨保障的一級軍士長李萬杰已連續兩個晝夜未合眼，他說，修了半輩子坦克，這次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超越極限”。

10多分鐘的簡短休整后，征塵未洗的官兵迅速轉入疏散隱蔽，隨后開始對預定地域展開先期偵察，備戰即將打響的實兵對抗。

仗一開打，本想速戰速決的紅軍不僅未占到半點便宜，還一次次被藍軍逼到絕境——

第一次領教了“人外有人”

凌晨3時，戰火在夜幕掩護下點燃。紅軍采取精心研究的戰法，準備兵分兩路對藍軍發起攻擊。

“我是導演部，現命令你主攻群推遲1個小時攻擊。”關鍵時刻，紅軍左翼主攻群群長向義凡突然接到“導演部”的奇怪命令。不是說這次是自主對抗嗎，怎么導演部還插手？就在向義凡遲疑的當口，電臺里傳來張永明旅長的怒吼：“怎么還不發動攻擊，你們在干啥！”向義凡將“導演部”的命令說了一遍。

“亂彈琴！”張旅長聞言頓時火冒三丈，扯著嗓子喊：“現在是打仗，你是聽導演部的還是聽我的，我命令你立即攻擊！”從未見過旅長如此不淡定的向義凡再不敢有絲毫猶豫，即刻指揮部隊向敵陣地發起沖擊。

原來，剛才那個命令是藍軍實施的電子欺騙，雖然冒充導演部的時間很短，但還是影響了紅軍的行動。

俗話說兵貴神速，紅軍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失誤卻給自己帶來了被動：就是那一眨眼的工夫，藍軍派了兩輛坦克穿插進紅軍縱深，把紅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見敵人沖進自家“老巢”，張旅長被迫變換指揮位置，裝甲指揮方艙、車載指揮平臺、運輸車車廂都成了他指揮作戰的臨時“中軍帳”。危急關頭，幸虧幾名反坦克火箭手及時趕來“救駕”，才免除一場“滅頂之災”。

面對藍軍鐵桶一般的防守，紅軍始終未能較好地找到突破口。情急之下，指揮員決定讓機降分隊出戰，一旦突襲成功，便可打破膠著狀態。

戰鷹緊急升空，根據偵察兵傳回的情報，朝著敵縱深飛去。來到機降地點，走出機艙的戰士還沒反應過來，便遭到數十名藍軍的伏擊。頃刻間，裝有激光模擬交戰系統的紅方人員冒出紅、藍等色煙霧，稀里嘩啦全部“報銷”。

事后得知，機降地域是藍軍隱真示假，故意暴露出的誘餌，看似空虛的陣地其實早有防范，就等紅軍自投羅網。

戰斗一直持續到中午12時30分，紅軍在攻擊藍軍縱深陣地受阻后，被迫就地轉入防御，與藍軍形成對峙，導演部指揮紅方撤出，宣布攻防戰斗結束。

收官之戰中，異常苛刻的射擊條件讓曾經一廂情愿的“滿堂紅”一去不復返——

第一次感覺到“力不從心”

實兵檢驗性演習是此次塞北演兵的收官之戰，能不能打個“滿堂紅”？

“這有何難！”說這話的是坦克二連車長楊丹。他是該旅屈指可數的“神射手”，有著豐富的實彈射擊經驗，憑借一手“指哪打哪”的絕活，被許多戰士視作偶像。

然而，如果他清楚考核規則，估計也不敢放此豪言。這次演習考核條件跟以往部隊實彈演習相比有許多不同之處：靶子是隨機指定的隱顯靶，轉瞬即逝；考場設在生疏地域，具體情況不明；在高溫條件下不分晝夜、超過10小時連續作戰，官兵身體素質面臨諸多挑戰。再加上連日來遮天蔽日的風沙，也給此次演習平添了許多未知數。

“從發現到摧毀目標只有一分半鐘時間，偵察、指揮、擊發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有半點遲疑，否則根本打不著。”險些“英名盡失”的楊丹抹了把汗， “前方發現敵坦克，立即摧毀！”這邊坦克剛打完，那邊打坦克的戰斗又開演。

“嗖——”只見列兵小何手起鍵落，某型反坦克火箭拖著火紅的尾焰向敵坦克呼嘯而去。突然，一陣狂風吹過來，火箭彈一個踉蹌直直沖向一塊大石頭，離目標還有七八米遠。

“怎么搞的，眼睛長著是吃肉的啊！”小何的班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天有不測風云，火箭彈被風吹歪了怎么能全怪我呢？”小何輕聲地嘟囔。

“你說啥？”“我說下一發一定能打中。”看著面如包公的班長，小何趕緊改口。

但說得好不代表做得好。火箭彈飛出去后沒多久，便像喝醉了酒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空中晃晃悠悠，就是不往坦克上飛。從未見過這等陣仗的小何有些擔心地問：“班長，火箭彈不會飛回來吧？”

其實，該型反坦克火箭今年才列裝到旅，打過的人沒幾個，入伍半年多的小何第一次打實彈，出洋相倒也不奇怪。

演習結束后，旅領導看著并不長臉的火力打擊數據，有幾分失望又十分釋然：“今天多些難堪，明天才能多些勝算。從‘靶場思維’向‘戰場思維’轉變，路再難、灘再險，也要百折不回地淌過去。”

“演習雖有收官時，實戰化訓練無窮期，軍人心中當鉚定‘永不服輸’四字，對勝利無限渴望，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回望莽莽草原，官兵擊掌為誓：朱日和，我們還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