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底下架熱鍋

烈日下的訓練場，連風都是黏稠的。

“快、快、快！”司務長周蒙昭站在坑里緊張地揮舞著鍬鎬，短促而高昂的聲音像在催促別人，又像是給自己加油鼓勁兒。他臉上的汗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掉到剛翻出的泥土上。

為錘煉炊事班野戰條件下的保障能力，營長陳文明命令炊事班在中午12點以前挖好兩個標準的野戰灶。

這種野戰散煙灶光挖出來就需要一兩個小時，司務長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時間，面露難色：“耽誤了正常開飯咋辦？”營長的話絲毫沒有回旋余地：“做出一個菜，全連就吃一個菜！”

周蒙昭選了個合適的地形，一鍬下去，汗直往外冒，這地咋跟石頭一樣硬！

“換鎬！”周蒙昭朝班里戰士喊。

炊事班幾人輪番上陣，鍬鎬結合終于弄出個大致框架。有了雛形，就等著精雕細琢修鍋邊。邊要圓，口正好和鍋無縫對接，一旦有縫便會使煙偏離預定軌道，不僅容易暴露目標，還不便炊事員操作。

顧不得汗流浹背，周蒙昭蹲在地上干起來。想想上次挖坑修邊都是5年前的事了，再次重復這個動作，身邊已經沒了班長的指導，能不能成功，全靠他自己了。周蒙昭盡可能地把邊緣修得圓一些、再圓一些，他想如果班長還在的話，一定會在旁邊呵斥：“這兒，還有這兒！圓一點、再圓一點！”

剩下的戰士切菜洗米各有分工，眼明手快的黃永健跑去往周蒙昭已經空了的水壺里灌了些水。周長不到兩米的邊，修了近20分鐘，整整蹲在地上20分鐘。等滿意后起身，周蒙昭臉頰通紅，衣角都在滴水。

營長聞訊趕來，決定親自引火燒柴。落鍋、添水、架柴，營長將火源送進灶內，只見一縷縷白煙四處逃竄，就是不往設定的散煙道里鉆，嗆得營長直流眼淚。眼看就要以失敗告終，濃煙調皮地在空中溜了個彎，又乖乖地轉回正道，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中午連隊按時開的飯，周蒙昭如釋重負。再看看炊事班的小兄弟們——黃永健為防止汗水滴到菜里，在頭上包了個毛巾，活像敵后武工隊隊員；剩下幾個燒柴的戰士，黑灰就著汗水在臉上和了泥，黑一道白一道的，活像京劇中的大花臉。

晶瑩的汗珠映照出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那不約而同的笑容，讓烈日也悄悄躲進了云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