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榮偉
日前,發改委、外交部和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這標志著“一帶一路”進入了全面推進階段,橫跨亞、非、歐三大洲的“一帶一路”偉大構想正在成為現實。
在“一帶一路”全面推進的同時,還必須對其潛在風險予以足夠細化的評估性研究。但從“一帶一路”的提出開始,媒體談論“機遇”的聲音總能迅速蓋過談及“風險”的聲音。事實上,與其他新事物一樣,“一帶一路”風險與機遇并存。
中國處于亞洲大陸的東部,與多個陸地國家為鄰,這為實施“一帶一路”提供了極為有利的條件。但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大多是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相互之間地緣政治局勢復雜性突出。
1.“一帶”方面
從亞洲到非洲和歐洲的一個重要節點是中東,而戰火不斷的中東,無論是海路,還是陸路都是“一帶一路”的必經之地。以中東伊朗為例,盡管伊朗投資環境不斷改善,但近幾年來伊朗國內局勢中的不穩定因素始終未能徹底消除,尤其是伊朗核問題已經成為伊朗投資環境中最大的不確定因素,且伊朗核問題由來已久,在短期內無法得到徹底的解決。目前雖然“6+1”核談判有所進展,但依然沒有產生實質性的結果。此前,聯合國和西方大國會一直對伊朗實施經濟制裁,經濟制裁使得中伊貿易和投資活動難以成規模的展開。
“一帶一路”戰略規劃的展開,涉及諸多安全因素與沿途國家國內政治因素,也必然與這些國家國內政局、宗教、民族和社會問題相聯系。沿途部分國家存在政局不穩、經濟狀況不佳、法律制度不健全等問題,有些國家國有化和征收風險高、通貨膨脹嚴重、經濟結構單一、金融體系欠發展,還有一些國家的安全形勢受到恐怖主義或宗教極端組織的負面影響。所有的這一切都必須審慎對待。
“一帶一路”沿途基本上是發展中國家,其風俗、宗教與中國迥異。尤其是中東,從利比亞、敘利亞到也門,沖突與戰爭交替,稍有不慎,就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與沿途國家做項目,進行大規模投資,一旦所在國因宗教、民族問題突發戰爭,或者他國干涉其內政,作為資金提供者,我們可能面臨資金無法收回的風險。2011年,多國押注利比亞為能源利益大打出手就是例子。利比亞的動蕩局勢不僅沖擊全球經濟,而且給很多中資企業,特別是國企的投資帶來了巨額損失。戰火硝煙下的利比亞,摧毀了很多當地的基礎設施,其中很多都是中國投資項目。這種損失折射出來中國海外投資所存在的巨大的風險。
2.“一路”方面
中國面臨的海上通道安全威脅主要包括:一是美國在西太平洋及印度洋海域的封鎖和阻攔,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對中國海上運輸通道構成實際威脅;二是印度、日本成為在印太海域日益崛起的海上力量;三是印度洋沿岸及馬六甲海峽周邊的海盜襲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南線——從南海到南太平洋一線,以及經過馬六甲海峽至印度洋、紅海一線,國際政治形勢復雜,不僅存在海盜、恐怖襲擊威脅,且馬六甲海峽、印度洋尚不在中國的掌控之中。這些都是必須考慮的潛在風險因素。
對剪切型三層框架建筑模型在各種地震波作用下進行加速度時程測量,包括將測量儀放在頂層和放在第二層兩種情況。將所測得的加速度時程反應數據通過FFT(快速富利哀變換)處理轉換至頻域。然后在所得的加速度幅值譜上,從0~20Hz范圍內等距地取出200個點的相應幅值作為神經網絡的輸入。參見圖1。
中國的遠洋生命線大部分集中在經馬六甲海峽、印度洋到中東、北非這一航線上,向印度洋發展是中國海權遠洋拓展的必由之路,印度洋海權格局對中國的遠海戰略通道安全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鑒于此,保衛印度洋航線安全、維持國家經濟運行穩定是未來中國海權發展必須實現的基本目標。而印度是印度洋上的海上強國,對這一航線擁有先天戰略優勢。考慮到印度與中國一樣是崛起中的亞洲大國,未來也必將成為全球多極化格局中的一極,以及印度近年來大力推進“東進”戰略和覬覦馬六甲甚至南海海權的戰略傾向,印度及其海權戰略以及印度洋海權格局是中國實施“一帶一路”戰略所必須考慮的重要因素。
吸取以往教訓,“一帶一路”戰略展開之初,我們就必須有一套應對預案,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如果資金接受方發生政局動蕩或者更替,有了應對預案就可以減少甚至避免損失。
“一帶一路”沿線許多國家對內面臨領導人交接、民主政治轉型、民族沖突等多重矛盾,對外深陷大國博弈的戰場。
以烏克蘭為例。2014年年初在烏克蘭爆發的這場政治危機,結束了自1989年柏林墻倒塌以來俄羅斯和西方關系史中的一段以合作為基調的時期。至今烏克蘭東部兩州頓涅茨克州和盧甘斯克州仍然局部沖突不斷。可以說,烏克蘭危機是美、歐、俄幾方勢力角力,美歐暗中挑唆引起的,而美國在烏克蘭問題上扮演的角色,則是由其自命不凡的全球戰略“大棋局”所規定的。
二戰與冷戰之后,美國帶頭建構了目前的全球格局,亞太地區也是其中一部分。從美國的全球戰略看,在實施過程中把安全責任和經費支出變成大家的,美國不包攬所有的風險。相較之下,中國的崛起雖然強勢,然而從崛起之初到今天成為世界大國,僅用了一代人時間。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們要修好、筑牢“一帶一路”,使其平安、暢通無阻,就必須有更多的諸如“巴鐵”這樣的兄弟。與此同時,“一帶一路”的實施,需要沿途國共同分擔安全與義務。
無論是海路,還是陸路,我們都沒有基地,且美國是繞不過去的因素。21世紀以來,美國調整外交戰略,重返亞太,實施“亞太再平衡”戰略。在東南亞,“一帶一路”戰略與“亞太再平衡”戰略構成競爭關系,將從不同方面分別檢驗中國與美國的國家能力。
中國的主要優勢在經濟領域,“一帶一路”的主要內容也是經濟合作,包括投資建廠,以及道路、橋梁、港口、機場等基礎設施建設,加上電網、通訊網、油氣管網等互聯互通項目。
但是“一帶一路”戰略與二戰后美國援助歐洲的馬歇爾計劃不同。馬歇爾計劃的背景是二戰后歐洲盟國發展受阻,美國主動提供資金助其渡過難關。如今,“一帶一路”是中方主動提出,且是在和平年代,更為重要的是,沿途國家并非中國的盟國,他們也沒有遇上過不去的坎。對于中國的“一帶一路”,他們可以加入,予以支持,樂見其成,也完全可以不加入。所以“一帶一路”戰略與馬歇爾計劃二者存在本質上的區別。
中國在推進“一帶一路”的過程中主打經濟牌,通過投資建廠、合作興建基礎設施等方式,讓沿線國分享中國經濟增長的果實。但其中的中小國家則有自身的顧慮,它們擔心對中國的經濟依賴程度太高,從而成為新版“香蕉共和國”。此外,“一帶一路”沿途國家看重的是中國手上的資金,而中國關注的則是“一帶一路”實施過程中投出去的錢屆時能不能收回,以及有沒有合理的收益。
中國已經借助基礎設施建設實現了經濟高速增長,其他國家是否能夠照搬這個經驗,是否真正具有相應的大規模基礎設施投資和消化能力?比如高鐵。中國國土面積遼闊、人口密度大、經濟發展之后的民眾收入能夠承擔高鐵的票價。對于中小國家而言,一方面財政能力有限;另一方面是人們能否接受高票價。
實施“一帶一路”戰略,難免與沿途國家在經濟利益方面發生沖突。近些年來,中資企業走出國門后與當地的沖突時有發生。在西方以及所在國的一些人看來,中國企業走出國門,“這是新殖民主義,是中國人在搞對外經濟滲透和擴張。”此外,中國對一些大項目境外投資的經濟效益、市場收益和安全與國內政治風險,尚未做過系統的、大規模的和公開的調查和評估。
我國推進“一帶一路”戰略,也要在事前進行必要的調查和風險評估。但是,這些調查與評估行為,是為雙方經濟合作、互利互惠和雙邊友誼而進行的必要鋪墊與準備,應對境外一些大項目投資的效益及其投資的風險,迅速進行評估。
對于陸路,可以集中精力先搞一條,比如經過巴基斯坦至西亞、波斯灣、地中海一線。早在2013年“一帶一路”的戰略構想提出時,就有專家說,中國處在歐亞板塊的最東南方,東臨太平洋,從陸上擴展影響力,沿“絲綢之路”,途徑巴鐵的西進戰略是最好的選擇。
“一帶一路”在短期內全面鋪開不太現實。如果遇到沿線國家發生政局動蕩,或者局部戰爭,人民解放軍投送能力有限,我們首先面臨著撤僑的任務,其次是投入的項目、資金如何全身而退。如也門撤僑,不僅很好地維護了中國僑胞的安全與利益,而且大大提升中國的國家形象,為中國的外交加了分。中國軍隊在也門撤僑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可以視作一次檢驗。而作為超級大國的美國,在也門撤僑中的表現廣受詬病,其原因就在于到處擴張,攤子鋪得過大,遇到具體事務已感到力不從心,捉襟見肘。
也有分析稱,我國目前對外經貿合作的方向偏重東部海路,且東部地區經濟較為發達,因此一帶一路先期或側重于西部陸路工程,中西部地區將有望率先獲得政策支持。此外,絲路基金、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金磚國家開發銀行和上合組織開發銀行四個平臺有望在2015年為相應的項目提供資金支持,國家外匯儲備、地方的政府性基金及其他基金的建立、銀行等社會資本的融入、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都將為西進戰略輸的實施提供了一個有利平臺。
“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過程中,海上之路的風險往往被忽視。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一頭聯系著中國這一龐大的經濟體,另一頭則聯系著廣闊的亞非歐和南太平洋諸國。在冷戰后的世界格局漸趨分解的當下,與美國等的緊張關系有時無可避免。美國對中國崛起的疑慮和偏見頗深,其政界、學界普遍認為,東亞地區局勢不穩的根源在于中國軍事力量的快速發展及其對外政策的愈發強硬。基于此種考慮,美國以“亞太再平衡”為名,在中國周邊地區排兵布陣,強化軍事聯盟,拉上日本、菲律賓等圍堵中國。受軍力投送能力所限,距離較遠的,比如南太平洋和印度洋等,我們還不能迅速抵達,這是海路的不利因素。但海上之路不能放棄,必須兩條腿走路,這樣才能游刃有余。
從歷史上看,一個崛起中的大國經常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大國則往往恐懼于崛起中的大國,這導致了無窮的戰爭和沖突。要避免戰爭和沖突,維持世界和平,建設海上絲綢之路,必須尋找一條新的道路。這條新路就是我國倡導的構建超越沖突對抗的新型大國關系。中國的這一倡議獲得了美國的積極響應,被不斷向前推進,已經成為時下兩國互動的新模式。
大國的崛起,尤其需要注意不能過度擴張,否則在國力出現空虛的時候很難做到收放自如。地圖上畫出這幾條線路并不難,但如何把藍圖變成現實才是真本領。這其中關鍵在于做好“通”的文章,也就是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和民心相通。
實施雙贏發展戰略。中國的睦鄰、富鄰政策也適用沿線發展中國家。“一帶一路”沿途國家多是發展中國家甚至不發達國家,它們亟待發展基礎設施建設和發展經濟。在這方面,中國將避免走西方殖民主義的老路——剝削發展中國家的初級原料、傾銷自己的商品。“一帶一路”戰略實施的結果,將會讓沿線發展中國家由近及遠,一個個發展、富裕起來,從而對較遠的國家起到良好的示范帶動作用。如此,就可以避免“一頭熱”現象,即主要是中國在大力推動,而其他涉及的國家多半冷眼旁觀。只有沿線國家也富裕起來了,“一帶一路”戰略才是可持續的,才具有強大的生命力與感召力。
在“互聯互通”的發展進程中,與一些鄰邦國家形成一個緊密的責任共同體、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近年來,中國加大了“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提出的“互聯互通”深受歡迎。我們完全可以由近及遠,建立更廣泛的“一帶一路”的沿線國家“責任共同體、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進而實現建立中國與周邊更多國家乃至更大的國際區域間的“責任共同體、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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