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直線思維”武將的悲劇

【摘 要】“直線思維”的人思慮單純、視野較為狹窄，在古今中外險惡的政治斗爭中，這樣的人物往往難占優勢，遂成為受害者。本文將以《平家物語》和《三國演義》中兩個“直線思維”的人物—源義經和姜維為例，分析他們的人生悲劇。

【關鍵詞】直線思維；源義經；姜維；悲劇

所謂的“直線思維”是一種思維方式，指用最簡潔的思維直達事物內蘊，但同時亦可指一種單維的、視野狹窄、缺乏辯證性的思考方式。若一個人思慮不周，只考慮某一種事物而忽略其它潛在的可能性甚至危險，勢必會在人生之路上受挫。筆者認為，《平家物語》中的源義經和《三國演義》中的姜維就是使用“直線思維”的典例。下面，筆者將通過分析兩者的人物形象，探討他們所遭遇的悲劇性命運。

1.“鐮倉戰神”源義經的短暫一生

源義經與父親源義朝同為日本平安末期的名將，是日本人心中的傳奇英雄。他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享有“戰神”的美譽。在掃滅敵人平氏的過程中，源義經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他也因功高震主而遭到了兄長源賴朝的嫉恨。平氏滅亡后，源義經被源賴朝逐出京城，開始了流亡生活，最后在奧州兵敗自盡，結束了年僅31歲的生命。一代英雄人物就這樣英年早逝，未免令人扼腕，但是，筆者認為，源義經過早地終結了自己的軍事、政治生命，與他自身的性格有很大關系。首先，源義經是一位來自東國的武士，具有英勇無畏的強悍性格，但缺少像兄長源賴朝那樣的心機與城府。源義經忠實地執行兄長的命令，把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對付敵人平氏和被視為逆賊的源義仲，在戰場上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謀略和驍勇，一路勢如破竹地攻陷了京城。就在源義經一心一意地為兄長打天下之時，卻遭到了兄長的猜疑，而這種猜疑通過源賴朝之部下梶原景時的讒言而不斷擴大，最終造成了源義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悲劇。在源義經討伐平家時，梶原景時與他一同出征，但源義經并沒有和兄長的這位部下搞好關系，以致兩人產生矛盾后遭到了梶原景時致命的報復。主要表現在源義經與梶原景時的兩次沖突上。在《平家物語》第十一卷的“逆櫓”一節中，源義經與梶原景時在攝津國聚集戰船準備攻打屋島。正欲啟航時，海上天氣驟變，惡浪滔天。對此，梶原景時提出在每艘船的首尾安裝“逆櫓”以方便船只的進退，但這個建議卻被源義經堅決拒絕了。“義經道：‘凡臨戰者，主將應勇銳勵眾，眾軍應死戰不退。唯有形勢危殆時，方能后撤。若未戰而預設后退，何以得勝？此出師不利之先兆，吾所不取。無論逆櫓、退楫，梶原殿盡管在自家船上安上百只千只，義經之船只須本櫓即可。’”源義經話中帶刺，如此不友好的態度已然觸怒梶原景時，于是他隨即諷刺源義經是盲目的“豬武者”，兩人遂展開了口角。源義經和梶原景時第二次的沖突則發生在《平家物語》第十一卷的“斗雞？壇之浦合戰”一節里。當時，源平雙方約定在赤間關一帶決戰，梶原景時請為先鋒，而同樣想做先鋒的源義經自然毫不相讓，兩人又爆發了一場爭執。“梶原見無望打頭陣，誶語道：‘閣下天性即非將帥之器也。’義經大怒，也罵道：‘汝這廝乃日本頭號混蛋！’”最后，在眾人的勸解下才避免了一場械斗。但是，梶原景時從此痛恨源義經，后來在源賴朝面前屢進讒言，將他迫害致死。

由此看來，源義經確實是一個用“直線思維”進行思考的武將，而不是一位政治家。他一心只想著忠實地為兄長服務，在戰爭中展現自己的實力，建功立業。然而，他過多地把思慮放在了軍事上，不斂鋒芒，沒有顧及到自身周邊的環境，缺乏包容力，公然與兄長的部下挑起沖突，這無異于是在藐視兄長的地位和權威。更不幸的是，這位部下又是個愛進讒的小人，屢次的爭執已為源義經的滅亡埋下了禍根。后來源賴朝猜忌源義經，不讓他進入鐮倉，源義經寫下辯白的《腰越狀》，在信中表明了自己的忠心，還對兄長傾訴了“莫大功勛竟置之不理，無辜罪責橫加清白之軀”的委屈。源義經在遭受兄長猜疑之際，沒有分析局勢，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強調自己的功勛，極力聲明無辜，可見他思慮之單純了。因此，正是這種只考慮事物的一個方面，而忽略了其它方面的可能性甚至潛在危險的“直線思維”，讓一代傳奇英杰源義經過早地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2.壯志難酬的孤臣姜維

姜維，字伯約，原在天水任職，參與軍事管理。據《三國演義》描寫，他降蜀后深受丞相諸葛亮的器重，參與了多次蜀國對魏國的討伐戰役。諸葛亮死后，他繼承其遺志數次伐魏，最終無功而返。蜀國滅亡后，他設計復國，事敗自刎而死。姜維對蜀漢忠心耿耿，是一個為理想獻身的悲劇英雄。他死后，“魏兵爭欲報仇，共剖維腹，其膽大如雞卵”。可見，這位三國名將實在是膽略非凡。的確，姜維在戰爭中表現出了過人的膽量，敢于冒險，他詐降鐘會以圖復國正是一招險棋。大膽的姜維性格也十分強硬，這表現在他對理想的執著和處理與同事的關系上。姜維不顧朝野的非議，前后九伐中原，為此甚至與同事多次發生爭執。例如，時任蜀國大夫譙周素來反對北伐，還寫下《仇國論》勸阻姜維用兵。然而姜維一心只想實現克復中原的理想，將這篇文章怒斥為“腐儒之論”。面對這位“戰爭狂人”，部下們也曾勸他要適可而止，而大家的意見都被他一一駁斥。夏侯霸提醒他對手鄧艾非等閑之輩時，“維厲聲曰：‘吾何畏彼哉！公等休長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大家懼怕他的強勢，都不敢再勸。姜維不畏強敵的勇氣和對信念的狂熱執著確實令人敬佩，但是，其言行也暴露出他過分相信自己的實力，一意孤行，不尊重他人的不同意見的缺點。姜維作為降將，本來就難以融入異國的環境，加上他連年征戰，朝廷上下已向他投來各種異樣的眼光。在這樣的情勢下，姜維沒有暫斂鋒芒，待機而動，而是依然高調行事，與部下的關系也搞得很僵，這樣便更不利于他在蜀國的發展了。姜維畢竟是一個武將，缺乏政治眼光，一心撲在事業上，而沒有覺察到身邊的政治環境已在悄然變化。當時，蜀國國君劉禪沉溺酒色，寵幸宦官黃皓，不理國事，黃皓勾結黨羽在劉禪面前進讒，圖謀奪取姜維的兵權，而姜維對這些竟一無所知，還在繼續他的北伐大業。后來，他得知是黃皓在暗中陷害他，也同樣采取了較為直接卻并不高明的手段來解決問題——直接進諫劉禪請求處死黃皓。黃皓從次更加怨恨姜維，經秘書郎郤正指點，姜維才遠離成都，遁遠避禍。后來，魏國得知姜維遠走，趁虛而入，姜維十分被動，終于國亡身死。

姜維行事總想迅速得出結果，不愿多繞彎子，這是典型的“直線思維”。他過于熱衷于建功立業，沒有考慮到自己在朝中的立身問題。諸葛亮死后，蜀國人才匱乏，姜維作為國家領導本應團結起有限的力量一致對外，但他沒有與廖化、張翼這些蜀國老將搞好關系，使得自己在異國更加孤獨。而且，他沒能勸止國君昏庸的行為，懲處奸佞，而是一心只想匡扶漢室報效國恩，不過問朝中之事，結果反而留給自己一個險惡的處境。魏國本來國力雄厚，再加上這些因素，導致姜維的北伐之路走得很艱難，最后壯志未酬，抱恨歸天。如果他能謹慎處事，從多角度考慮事情，給自己留后路，或許能避免悲劇的命運。

3.結語

源義經和姜維是《平家物語》和《三國演義》中的英雄，是日本和中國歷史上具有影響力的人物。因為“直線思維”的局限性，他們行事一心想達到自己的目的，沒有看到事物的反面，忽略了潛在的危險，走上了悲劇道路，實在是可哀可嘆。但是，悲劇往往是震撼人心的，悲劇英雄更是贏得了人們的同情和喜愛。盡管由于主觀和客觀的種種原因，他們在各自的時代都沒能笑到最后，但他們勇往直前的大無畏精神是永遠值得我們肯定和學習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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