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快打烊時,店鋪里來了一位衣著考究的客人,客人自稱是狄將軍的部下,他想在店鋪里為狄將軍選購一幅畫掛在帳中。店主滿叔雖然識字不多,卻知道“將軍”二字的份量,忙把名家字畫都拿了出來。可是客人對名家字畫好像并不怎么滿意,只見他背著手,皺著眉,在店鋪里轉來轉去,最后,兩道挑剔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繼而撫掌叫道;妙!妙!就是它了。
那是一幅虎至圖,樹林里,草木低垂,百獸驚慌,四散奔逃,其中有幾只鹿,明知道前面是懸崖,竟然奮不顧身地往下跳……客人欣賞完后,問滿叔要價多少。這……這……滿叔一驚,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這幅畫價值八百兩銀子!客人報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接著客人告訴滿叔說,他身上帶的銀子不夠,只有四百兩,這四百兩銀子就當作定金,虎至圖等他明天帶夠了銀子再來取。
等那客人走后,滿叔很激動,親自上街打了一壺老酒,并派人把正在走鏢的兒子風沿召了回來……滿叔想,八百兩銀子就是他開三年店、風沿走三年鏢也掙不了這么多,要是……客人說不定還能多給呢?
第二天一早,客人帶著銀子來了,在重新審視虎至圖后,竟變了臉色,讓滿叔把四百兩銀子定金退給他。滿叔和風沿一驚,狐疑著問道;這是為何?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客人平靜了一下情緒,解釋道;虎至圖不見一虎,可是盡顯虎威,這就是藝術的魅力,可是你們……客人嘆了一口氣,一路惋惜著走了。
原來虎至圖是風沿畫的。風沿雖然是個鏢師,卻也喜歡畫畫。一天,風沿走鏢路過樹林里,正趕上老虎要經過,當時真是百獸驚慌,四散奔逃,其中有幾只鹿,明知道前面是懸崖,竟然奮不顧身地往下跳……回來后,風沿憑著內心的感受,運筆如神,畫下了那幅畫,可是風沿正要往畫里再添一只老虎時,就讓雇主叫著走鏢去了。
昨天,滿叔見一幅沒畫完的畫作竟能賣八百兩銀子,要是畫完了且不賣得更高?于是派人把風沿召了回來,讓風沿把畫補完整。在滿叔眼里,一幅沒有畫完的畫,始終都有瑕疵,沒想到他眼里的瑕疵,在別人眼里卻是藝術!滿叔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此后,滿叔又多次讓風沿重畫虎至圖,給客人送過去過目,可是客人看后,搖著頭說了句:藝術是閃電,不是日落日出!
這話,滿叔琢磨了很久也沒琢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