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翼
“用血從荊棘上換取玫瑰,有靈犀自花唇上聽得花叫。”這是詩人趙國泰對“玫瑰詩人”彭邦楨的評介。
彭邦楨祖籍湖北黃陂,1919年生于漢口,黃埔十六期畢業。他,青年投筆從戎,中年負笈去臺,以“彭老大”蜚聲詩壇;壯年中西合璧,與美國“黑珍珠”共掌世界詩壇“帥印”,并以一首《月之故鄉》詩歌風行世界!他與中國遠征軍的淵源,先得從中國抗戰的生命線——滇緬公路說起。
“盧溝橋事變”后,日軍相繼占領了中國主要大城市與百分之九十五的工業,中國沿海幾乎所有的港口都落入敵手。戰爭變成了消耗戰,對于中國來說,物資供應問題此時顯得異常嚴峻起來。旅居海外的華僑紛紛捐款捐物,籌集了大批國內急需的藥品、棉紗、汽車等物資,支援國內抗戰。國民政府也拿出極有限的外匯從西方購買了一批汽車、石油、軍火等。這些物資需要緊急運回國內,中國急需一條安全的國際運輸通道。為此,中國政府于1938年開始組織三十個縣的勞工約二十萬人修建滇緬公路。
當獲悉滇緬公路急需大量汽車司機和修理工,著名愛國僑領陳嘉庚于1939年2月8日發表了《南僑總會第六號通告》,號召華僑中的年輕司機和技工回國服務,與祖國同胞并肩抗戰。這個通告很快就傳遍了東南亞各地,共有三千一百九十二名華僑司機和修理工紛紛回國服務,他們被稱為“南僑機工歸國服務團”。
1940年,彭邦楨畢業于成都中央軍校(黃埔)十六期三總隊步科,分發重慶某部任少尉排長。次年,他與西南聯合大學的同學們組成了一個戲劇隊,專門到滇緬公路前線作巡回慰問演出。途中,他向國民革命軍新建第五軍報到,繼續為抗戰義演。
彭邦楨在慰問期間了解到,隨著日軍侵占越南,滇越鐵路中斷,滇緬公路竣工不久就成為了中國與外部世界聯系的惟一的運輸通道。抗戰初期,幾百萬軍隊所需要的武器裝備;維持經濟運轉所需要的各種物資;無數內遷到大后方的人們所需要的基本消費品等物資,都依賴這條生命線運進大后方。而自1940年10月起的六個月期間,日軍共出動飛機四百多架次,重點轟炸這里的橋梁。每次轟炸之后,駐守在橋邊的工程搶修隊就及時對大橋進行搶修。這些負責搶修橋梁的人很多都是當年建橋的工程技術人員。有時炸彈仍然在爆炸、空襲還沒有結束,他們就開始搶修工作。
于是,彭邦楨與西南聯大的同仁一道,深入到民工、工程技術人員與將士中間,搜集到大量的第一手素材,然后自編自演一批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跡的短平快節目,大受前線勇士歡迎,極大地鼓舞了將士們的士氣。彭邦楨因此被第五軍晉升為上尉參謀。
當彭邦楨自畹町演出回到昆明之后,中國遠征軍第五軍所屬部隊卻在緬甸被日軍擊潰。“在野人山的一個月里,我們一天的食物是一包壓縮餅干。”一位戰友特地給彭邦楨講述了戴安瀾將軍死難的慘景——
那是1942年春,中國遠征軍為協助駐緬甸英軍及保護我國惟一的對外通道——滇緬公路,派遣遠征軍第五軍、第六軍及第九十六軍進入緬甸。這是我國第一次配合盟軍作戰,因英軍擅自后撤,使我國軍的側翼暴露,陷入被包圍的危機,于是便不得不后撤,但日軍早已占領了臘戌,截斷了我國軍的歸路。可是,第五軍是我最精銳的機械化部隊,也曾是我國軍的總預備隊。遠征軍除第三十八師由師長孫立人將軍率領安全撤入印度外,第二○○師長戴安瀾將軍在突圍的途中遭到猝擊而殉職,于是第五軍軍長杜聿明將軍便決心向北撤退,繞道回國,最后竟進退維谷,進入絕境的野人山,有不少戰士因為饑餓和勞累,倒斃在森林里,被螞蟻啃得只剩下一堆堆白骨,真的是“一將成名萬骨枯”!
此時此刻,彭邦楨不禁想起戴將軍出征前作詞譜寫的歌曲《戰場行》,以及他遠征途中寫下的一首氣壯山河的《七絕·遠征》。詩云:“萬里旌旗耀眼開,/王師出境島夷摧。/揚鞭遙指花如許,/諸葛前身今又來。//策馬奔車走八荒,/遠征功業邁秦皇。/澄清宇宙安黎庶,/先挽長弓射夕陽。”
彭邦楨還噙著熱淚口占詩一首,詩祭以身殉國的戴將軍及其死難將士英魂。其中有一節詩云:“而今啊!您已遠離。/尸骨變成泥土,/靈魂化作空氣。/您離開了我的身邊,/你離開了我的眼睛,/但,您離不開我的心里!”
一個偶然的機會,彭邦楨得知:在中國人民抗戰的關鍵時刻,美國援華抗日的美國志愿航空隊——“飛虎隊”來到了昆明。“飛虎隊”的全稱為“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創始人是美國退役飛行教官陳納德。1941年夏秋,他在羅斯福政府的暗中支持下,以私人機構名義重金招募兩百多名美軍飛行員和機械師,來華對日作戰。
當時倭寇控制了中國的港口和運輸系統,幾乎使國民政府與外界隔絕。這一小隊空戰人員駕駛著破舊的老式飛機,盡管經常面臨燃料、零件和飛行員的不足,但他們不斷譜寫傳奇,多次戰勝遠比它們規模大、裝備好的日本空軍。“飛虎隊”開辟空中走廊,給抗戰前線空運給養,在緬甸公路提供空中掩護,并在中國的上空與日本侵略者進行了殊死的搏斗。
為“飛虎隊”的精神所動,彭邦楨主動請纓為美軍“飛虎隊”服務,他因此被任命為云南驛空軍招待所文書股股長。
云南驛是中原文化傳入云南的橋頭堡,也是西南古絲綢之路上的重要驛站。云南驛站雖然早已荒廢,但仍然保存了不少作為驛站時期的歷史遺跡和人文景觀:由民居、商鋪、旅店、馬廄等組成的古樸城鎮風貌,古代絲綢茶馬驛道的道路遺跡等仍歷歷在目。
云南驛招待所位于滇緬公路線上。招待所除有主任、副主任外,另設文書、總務、會計和招待四股,為“飛虎隊”提供食宿、理發和洗衣等系列服務,招聘的服務員都是會講英語的知識青年。
彭邦楨走馬上任后,“飛虎隊”給他的印象是:一個個生龍活虎,人人頭戴船形帽,身著飛行皮夾克,標致極了!每個飛行員的皮夾克背面均繡有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其下另繡有“來華作戰洋人,軍民一體救護”二行金字。
盡管戰時物資奇缺,但招待所對美軍的生活安排得十分周到,“飛虎隊”享受著當時中國最高生活標準。“飛虎隊”員們兩人住一間房,早餐是三個雞蛋、兩塊煎餅、兩片云南火腿,另加洋芋片、吐司,餐桌上還擺滿黃油、果醬、糖油、白糖、胡椒、牛奶等。endprint
由于中美飲食習慣的不同,在彭邦楨看來,“飛虎隊”隊員也有雞蛋里挑骨頭的時候。有一天總務股長對彭邦楨說,正為買不到雞發愁。彭邦楨告訴他:可以到山那邊買烏雞作替補,一樣有營養。
哪知,待總務人員翻山越嶺買回烏雞煨成雞湯招待“飛虎隊”時,隊員們一見雞肉皮是烏的,認為招待所是在用病雞來應付他們。不論招待所長怎樣解釋烏雞營養價值高,全體隊員就是不依不饒。直至把烏雞湯全部倒掉,他們才肯進餐。
有一次,彭邦楨還親眼目睹了“飛虎隊”與日軍浴血奮戰的悲壯場面。由于云南驛地處前線,日軍經常來犯。飛虎隊員駕駛著P—40戰機沉著應戰,頃刻間,一個機尾掉過去,另一個機頭掉過來,對準日機猛烈開火,很快日機像流星一樣墜毀在山野。
彭邦楨從統計資料中得知:自1941年底到1942年7月,“飛虎隊”在華作戰期間共擊落日機近三百架,但他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有二十四人在戰斗中犧牲或失蹤。
當時修機場沒有機械設備來平整土地,聰明的中國人在附近的石山上將炸出的石頭一劈兩半,打造成了一種圓柱體的石碾,百余人拉著石碾子碾壓機場的地基,修成了一個個簡易機場。
有一天,三百余名工人正在機場搶修跑道,忽然日機突然襲擊,美軍飛行員不是來不及起飛、就是在緊急起飛過程中,機毀人亡。此次突襲造成幾十架飛機被毀和三百余名飛行員、工人傷亡。
當時,在戰壕里親眼目睹了這一慘狀的彭邦楨不禁失聲痛哭。晚上,他夜不能寐,辭以情發,一組戰地詩歌《詩玫瑰的花圈》躍然紙上。其中一首云:“而今啊!你已遠離;/尸骨變成泥土,/靈魂化作空氣。//流水的音波上,/白云的翅膀上,/我仿佛聽到又看到:/你的聲音,你的形象,/仍是那么優美,/仍是那么嫵媚!”
1942年3月,根據簽訂的《中英共同防御滇緬路協定》及英方請求,中國派出三個軍十個師共十萬遠征軍進入緬甸境內作戰。戰爭是殘酷的。在沉重打擊日寇的同時,中國駐印軍和遠征軍傷亡也十分嚴重,到了1943年下半年,缺員補員成為迫在眉睫的頭等問題。為彌補兵源不足狀況,改善兵源質量,國民黨中央執委會決定:開展知識青年從軍運動。
一天,彭邦楨在羊街空軍招待所,看到了《大公報》一條通欄大標題《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的社論。文章說:國家在此緊急戰時關頭,而抗日隊伍中增加一個知識青年,就不啻增加了十個普通士兵。
在“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激勵下,彭邦楨少校與心上人在機場舉行了既無婚書、又未合巹的“機場婚禮”后,就率一支青年軍直飛印度藍姆伽參加美式訓練。
藍姆伽位于印度東北部比哈爾邦,面積二十幾平方公里,有幾條瀝青公路通往市鎮。在印度語里,藍姆伽意為“神的住所”,一戰時,在印度殖民的英國人在此建立了一個戰俘營,關押近兩萬名意大利戰俘。1942年初,走出國門的十萬中國遠征軍被日軍擊潰,最終只有四萬殘軍退至印度邊陲。史迪威決定在藍姆伽對中國軍隊按照美國步兵訓練大綱,進行現代化的軍事訓練,伺機反攻。
彭邦楨到了蘭姆伽后被編入駐印軍炮兵第十五團,這個團的士兵中除了中學生外,還有不少北大、東北大學的流亡學生。他們開始訓練的科目包括兵器、戰術、學科、術科及思想等方面。新兵短訓結束后,彭邦楨所在部隊正式納入正規軍編制,又進行了專業訓練半年。
訓練期間,彭邦楨同這些學生兵一樣,每天上午進行隊列、射擊和體操訓練,下午進行野外訓練和叢林作戰訓練。還有游泳、駕船、攀登等項目。
彭邦楨在國內陸軍服役過,這里的裝備與國內的部隊相比,其待遇用奢侈來形容毫不為過。
彭邦楨所在部隊配備的新式武器,除擁有155毫米口徑榴彈大炮、射速每分鐘七百發的湯姆森沖鋒槍、謝爾曼坦克、斯圖亞特坦克外,還有三十式步槍、六十式步槍和火箭筒等。一次,美國教官向彭邦楨介紹重達三十二噸的M4A2-謝爾曼中型坦克時說,日軍的95和97坦克與“謝爾曼”相比,僅僅比玩具強一點。而總指揮部的戰車第二營裝備的M3A3-斯圖亞特輕型坦克,也不是好惹的。日軍最好的97式中型坦克必須要接近到三百米才有可能將之擊毀,而它卻足以在五百米外直接點燃97式坦克。至于汽車的數量之大,那就更是不足為奇了。
同時,彭邦楨所在的青年軍每人配備了戰斗服、訓練服、鋼盔、夾克、急救背包、野戰水壺等,一應俱全。他們可以吃到雪白的美國大米和各種美味的罐頭食品。這里營房寬敞,還有游泳池、電影院、俱樂部等娛樂設施,對于九死一生的中國士兵來說,這時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彭邦楨所部除全副美式裝備外,津貼發的是美金,抽的香煙是美國駱駝牌,吃的是印度咖喱,喝的是印度烈性燒酒。彭邦楨的抽煙和喝酒的不良嗜好,就是從此時開始養成的。
由于彭邦楨率領的受訓人員,都是中學生和大學生,素質相對比較高,按照教官的嚴格要求,整個訓練進行得比較順利。接下來,這些受訓的官兵,為抗日戰爭的全面勝利奉獻了自己的生命和智慧。
1944年夏秋之際,在中日戰爭的緬北滇西戰役中,彭邦楨隨中國駐印軍參加了在緬甸北部密支那地區對日軍精銳之師的進攻戰。
彭邦楨得知,這支日軍就是臭名昭著的九州兵團最精銳的第十八師團,它在中國戰場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難書,多次獲得日本天皇獎賞。該師團上海淞滬會戰、杭州灣登陸、南京大屠殺、武漢會戰、廣州戰役等侵華各大戰役無役不與,著名的盧溝橋事變就是由該師團發動的。在1942年新加坡戰役中,該師團以三萬兵力俘獲八萬英軍,只損失了一百人,震動英倫三島,因此號稱是新加坡的征服者。
彭邦楨每當想起這些沾滿了中國人的鮮血的劊子手,頓時摩拳擦掌,怒火在胸中燃燒,恨不得立即將日寇殲滅于密支那。
密支那為緬北重鎮,交通便利,地勢險要。1944年3月上旬,日軍第十八師團在得到第五十六師團一部增援后,以一個聯隊主力守衛密支那,以另一部在瑞里、雷邦對孟拱方向警戒。endprint
中國駐印遠征軍新編第三十師、第五十師各一個團與美軍第5307支隊(兩個營)編成中美混合突擊支隊,于4月下旬由胡康河谷的大克里出發,分兩個縱隊向密支那挺進,在擊破日軍警戒部隊后,于5月12日進逼丁克路高以西地區。
中國駐印軍第一縱隊與日軍遭遇后,激戰至晚間,美軍一個營被日軍圍困。次日晨,中國駐印軍一部與被圍美軍里應外合,才將日軍擊潰,并乘勝攻占了密支那以北的遮巴德。
中國駐印軍第二縱隊則進抵升尼,并在該處開辟小型機場后到達密支那機場以西之南圭河西岸;英軍喀欽族部隊三百余人亦在該地以北地區活動。5月17日,第二縱隊經過幾小時進攻,占領密支那西機場。第一縱隊與日軍機場守備部隊在密支那北側對峙。此時,中國新編第三十師和第十四師各一部先后到達戰場。
狡猾的日軍憑借有利地形負隅頑抗,而我駐印軍指揮系統紊亂,連續幾天攻擊毫無進展。于是,駐印軍總部將中美混合突擊隊解散,重新調整部署。
到了5月下旬至7月上旬,彭邦楨部隨中國駐印軍在空軍支援下,對日軍展開了新一輪攻擊。此時的日寇十八師團盤踞在野人山,日軍憑借天然屏障與堅固的工事孤注一擲,雙方呈膠著狀態達四十余天。在熱帶雨林里,不僅要時刻注意躲藏在密林深處的敵人,還要留心成群結隊的螞蟥的襲擊,一不小心,被叮咬后就面臨生命危險。日軍為擺脫困境,立即從八莫及滇西抽調兩個大隊增援。
緬甸八莫距云南畹町很近,八莫是日寇入侵滇西的戰略要地,關系到緬北及滇西全局。所以,中國駐印軍乘勢以工兵作業法逐步推進,同時彭邦楨指揮炮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155毫米口徑重炮轟炸,幾乎將八莫夷為平地。
1944年7月7日,先由第三十八師打先鋒,勢如破竹,隨后中國駐印軍各部向日軍發起猛烈攻擊。13日,彭邦楨隨駐印軍共四個團和美第5307支隊(兩個營)的兵力,在優勢空軍支援下向日軍再次發動進攻,經過艱苦戰斗,到16日晚,攻擊部隊迫近市區。
18日,中國遠征軍以雷霆萬鈞之力又對日軍發動了新一輪攻勢。剛開始,彭邦楨部等重炮兵群集中所有火力支援一個方向,爾后轉移支援其他方向,使日軍陣地變成一片火海。步兵隨炮兵延伸射擊,開展激烈的巷戰。直至26日,方接近密支那市區中心,駐印軍又有兩個團的兵力到達戰場。由孟拱敗退的日軍兩個大隊也向密支那增援,被駐印軍第四師一部所阻。27日,駐印軍各部繼續向預定目標攻擊。戰至8月5日,密支那市區的日軍大部被殲,僅四五百人用竹筏及泅水渡過伊洛瓦底江,向八莫方向潰退,密支那完全被駐印軍攻占。
此役,中國駐印軍共擊斃日軍二千余人,俘七十余人。遠征軍重創日軍的消息不脛而走,極大地鼓舞了抗日將士的士氣。
1945年1月27日,滇西緬北的最后一面日軍旗被拔除,兇惡的日寇第三十三軍宣告覆滅,中印公路全線打通,中國遠征軍與駐印軍于中緬界河的畹町(傣語意為“太陽當頂的地方”)附近的芒友勝利會師。次日,彭邦楨見證了中國遠征軍、駐印軍和盟軍于畹町舉行了隆重的會師典禮。
典禮臺頂張蓋著鵝黃色的降落傘,前臺兩側是一副對聯:“歡迎X部隊反攻緬北凱旋回國”;“祝賀Y部隊進軍滇西馬到成功”。正中央橫幅白底紅字,赫然寫著一個斗大的“V”。這里的“X部隊”,是指史迪威將軍在印度建設的一支完全由美國人訓練的全美械中國部隊,指揮官為鄭洞國,用于反攻緬北;所謂“Y部隊”,是指在中國云南昆明基地建設主要由美國人訓練的美械部隊,總司令為衛立煌,用于反攻怒江;“V”則是“戰勝”的英譯Victory的首個字母。
在嘹亮的軍樂聲中,指揮官鄭洞國與總司令衛立煌上臺,兩人緊握雙手,熱情擁抱……首批五百輛軍車滿載美援物資緩緩駛過國門畹町橋頭,這些軍車從印度啟程,穿過野人山,穿過密支那八莫南坎,沿著中國官兵用血肉鋪成的中印公路輾轉而來,駛向昆明,駛向重慶。
從中國軍隊入緬作戰起,中緬印大戰歷時三年零三個月,中國投入兵力總計四十萬人,傷亡接近二十萬人;第二次入緬作戰,中國遠征軍傷亡四萬余人,中國駐印軍傷亡一萬七千七百一十一人,日軍傷亡四萬八千五百人。
中國遠征軍用鮮血和生命書寫了抗戰史上極為悲壯的一筆,彭邦楨則用自己的鮮血和汗水為英烈編織詩玫瑰花圈。有一詩云:“我有一個生原則/也有一個死的意義/我熱情地/為愛活著/我活著/為愛而死//愛人的愛/愛吾國家的愛/愛吾民族的愛/為愛我擬出一個方案/為死者錄下聲音/為生者留住記憶……”
“這是詩人彭邦楨的詩觀,或者說是詩人彭邦楨詩的宣言。”著名詩人謝克強如是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