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推職教發展：全國政協奏響履職強音

張祺午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是中國政治生活中發揚社會主義民主的一種重要形式。自新中國成立前夕創立以來，人民政協對國家大政方針和群眾生活中的重要問題積極進行政治協商，并通過建議和批評發揮參政議政、民主監督作用。當前，發展現代職業教育是我國實現建成小康社會宏偉目標的重要工作之一，黨的十八大和十八屆三中全會都對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做出了重要部署。十二屆全國政協將助推職業教育發展作為履職盡責的重點，積極發揮參政議政職能，針對職業教育面臨的重點和難點問題深入調研、積極獻策、持續推動。

職業教育既是教育問題更是民生問題和經濟問題

“職業教育問題關系我國經濟轉型升級和長遠競爭力提升，關系億萬勞動力就業，既是教育問題，更是重大民生問題和經濟問題。”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如此評價職業教育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俞正聲主席一直非常關注我國職業教育問題，在地方視察、調研中，他都把職業教育作為一項重要內容。他在貴州畢節，視察大方縣畢節同心農工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后，強調“在貧困地區辦好職業學校，是重大的扶貧措施，也應該成為各民主黨派中央和全國工商聯幫扶的重點方向”；他在新疆烏魯木齊詳細了解職業技術教育培訓等情況，強調要大力發展職業教育，注重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努力解決好少數民族群眾就業問題；他在西藏視察拉薩、那曲等地時，強調要堅持把改善民生作為衡量發展質量的重要標準，重視發展職業教育、“雙語”教育，使各族群眾共享改革發展成果。俞正聲主席的一次次視察和一句句囑托，既為人民政協履職指明了方向，也為職業教育發展注入了新動力。

多位全國政協副主席也用多種形式助推職業教育發展。 2014年5月13日至17日，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全國政協副主席杜青林率全國政協特邀常委視察團赴湖北省就“深化產教融合，加快高等職業教育發展”情況進行視察。杜青林在調研中指出，產教融合和校企合作是高等職業教育發展的命脈之門，要推動建立利益共同體，堅持政府、行業、企業和學校共同推進，做到產業、市場、就業和育人整體謀劃，形成疊加和溢出效應。探索創新具有中國特色、高職特點的辦學模式，讓企業進校園、教師進車間、教學進現場，形成“校中廠”“廠中校”相互交融的良好格局，實現課程設置與企業需求、理論學習與實地培訓“無縫對接”。2014年4月18日，全國政協副主席、民進中央常務副主席羅富和在民進教育界人士座談會指出，教育應以全體受教育者為本，同時使每個受教育者在受教育階段可以有不同的道路、掌握不同的本領，最終呈現出生動活潑的發展局面，教育的精彩在于各自的精彩。教育領域的全面深化改革，應著力研究以推進民辦教育發展為重點的辦學體制改革，以促進職業教育發展為重點的現代教育體系改革，以及以減負為重點的教育教學改革。

全國政協各專門委員會更是將調研職業教育發展情況作為一項重點工作來抓。2013年4月至6月間，全國政協民族和宗教委員會赴廣西、新疆及教育支邊任務繁重的上海，就加強民族地區職業教育問題進行調研；2014年5月，委員會又奔赴貴州和湖南等地，就民族地區職業教育發展問題進行調研。調研組建議國家加大資金支持和政策傾斜，優化職業教育布局和專業設置，完善對口幫扶機制，實施教師素質提高計劃，推進校企合作，提高職業教育信息化水平，打通民族地區青少年就業通道，實現群眾脫貧致富。2013年，全國政協教科文衛體委員會承擔了“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途徑”專題調研任務。委員會先后召開情況介紹會和座談會，舉行學習講座，對專題進行研究討論。5月中旬，調研組分赴湖南、重慶和陜西，開展專題調研。2014年5月，全國政協教科文衛體委員會專題調研組赴海南和貴州省等地進行專題調研。在此基礎上，調研團建議，應建立高層發展協調指導機構，實施職業教育國家戰略；統籌兼顧，加強規范指導，落實好若干重點政策；政府管理和市場機制相結合，提升職業教育自身素質；實現職業教育與普通高等教育的互聯互通，提升職業教育的社會地位。

扎實深入的調研，帶來了具有前瞻性和操作性的建言。僅全國政協十二屆二次會議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和參加政協的各黨派、各人民團體以及政協各專門委員會圍繞加快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提出提案33件，約占提案總數的0.66%。這些卓有成效的工作，為黨委政府決策提供了重要參考，化作了有關部門和地方的具體行動，推動著職業教育蓬勃發展。

解決職教發展問題需要政協發出更大聲音

解決職業教育發展問題，是一個系統性工程。推動職業教育發展，不僅需要微觀上的建言呼吁，更需要政協搭建一個更大的平臺、發出更大的聲音。

6月3日，一場高規格的關于加快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專題協商會在北京舉行。這是黨中央作出全面深化改革部署后全國政協召開的第一次專題協商會。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劉延東出席會議并講話，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全國政協副主席杜青林主持會議。全國政協副主席董建華、萬鋼、羅富和、張慶黎、王正偉、齊續春、陳曉光、馬培華、王欽敏等出席會議。

為開好這次專題協商會，俞正聲主席主持召開主席辦公會議，研究確定視察調研活動安排。圍繞這個議題，多位全國政協副主席率隊進行了視察調研，全國政協辦公廳及相關專委會和各民主黨派中央、全國工商聯做了大量調查研究。在這次專題協商會上，俞正聲主席強調，“發展職業教育非常重要，要切實轉變觀念，加強政策引導，加大投入力度，健全體制機制，端正辦學方向，有針對性地研究解決具體問題，把辦學質量提上去，大力培養具有特殊技能的應用技術人才，為學生服務、為企業服務，為建設人力資源強國，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提供有力支撐。” 他強調，“人民政協要繼續發揮自身優勢，加強調研和協商工作，為黨政部門多提有價值的意見建議，使出臺的政策措施行之有效、行之久遠。”

會上，民革中央、民進中央、民盟中央分別提交《關于推動“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的建議》《建立健全政府主導、行業指導、企業參與的職教辦學機制》《加強農民工職業培養培訓》的書面發言；27位委員和專家，充分利用全國政協提供的這個平臺，針對職業教育發展中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面臨的新困難新挑戰，坦誠交換意見，共商應對之策，從不同角度為職業教育鼓與呼。

“全國政協圍繞職業教育問題進行專題協商，有助于促進科學民主決策，形成全社會參與支持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強大合力。”聽取委員們的發言后，劉延東指出，發展職業教育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要把職業教育擺在更加突出的戰略位置，以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為主攻方向，搭建人人成才的“立交橋”；以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為核心，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以深化改革為動力，發揮市場機制作用，鼓勵社會力量辦學，推進政府簡政放權，激發學校辦學活力。各級政府要切實擔負起推動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職責，努力打造具有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

政協委員關注的職教改革熱點

關注之一：如何破解“需求大、招生難”的困局

“民營和中小企業當前招工難，特別是技術操作工。有的后繼無人，技術斷檔，電焊工、數控機床操作工等一些關鍵技術崗位，盡管有的月工資近萬元，但企業依然招不到他們需要的人。”全國政協委員、天津慶達投資集團董事長孫太利說，“這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出我國職業教育與經濟轉型過程中人才需求不匹配的問題。”

根據人社部2012年對全國100多個城市勞動力供求情況的分析數據顯示，各技能等級崗位空缺數量和求職人員的比率都大于1，表明技能勞動者供不應求。其中，高級技師、技師和高級工程師的求人倍率分別達到2.72、2.31和2.13。這種技能人才的供需現狀，對職業教育發展提出了緊迫要求。

“發展職業教育的當務之急，是要盡快解決職業教育的三個吸引力問題。”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外國語大學原黨委書記楊學義認為，傳統的“學而優則仕”觀念、行業部門決策缺失、證書認證體系脫節導致社會吸引力、市場需求的吸引力、人才成長的吸引力嚴重不足。

楊學義委員以國家百所示范校之一的北京財貿職業學院為例說，2013年錄取的6316名高職生中，三本線以上的學生僅360人，只占總數的5.7%。

“未來中國的職業教育能否比照英國‘普教與職教文憑等值的理念和做法，明確職業教育體系和普通教育體系相同的地位，實現普教、職教‘零差別？”楊學義反問道，“現行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是與學歷文憑完全并行的兩種證書體制，兩者之間無法銜接、轉化，而且目前的職業資格證書體系的含金量低、考核認證內容滯后，所反映的能力不能很好地與企業崗位所需能力匹配。今后，能否構建一種職業教育等級證書制度，兼顧職業需求和人才發展需求，整合學歷教育和職業技能要求？”

關注之二：如何突破產教分離的發展瓶頸

“產教分離是制約當前職業教育發展的瓶頸。”全國政協常委、民建中央副主席王永慶認為，職業教育本應與行業企業緊密結合，但我國職業教育主要是政府辦學尤其是教育部門辦學，行業企業并沒有很好地參與，導致培養的人才難免脫離社會實際需要。

全國政協委員、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與人力資源研究所副所長李蘭認為，從學校來看，部分學校專業設置、課程設計、教學設備較為落后，師資、技術力量不強，學生素質與企業要求差距較大，難以吸引企業與其合作。從企業來看，一方面，我國企業對員工培訓投入有限；另一方面，不少企業認為校企合作耗時費力、投入產出比低，企業聘用學徒工所付薪酬與正式工相近，且花費人力、財力培養后很難長期留住人才。

“校企合作成功的關鍵是企業的態度，政府應當以法律的形式明確學校、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責任和義務，并建立一種約束與激勵相結合的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動力機制。”全國政協委員、四川省政協副主席楊興平認為，當前職業教育的校企合作模式仍處于淺層次，缺乏一種有效機制將職業教育資源轉化為推動經濟增長的動力，特別是許多公辦職業院校還沒有充分認識到職業教育的市場屬性，過分依賴政府的政策、資金支持。

“校企合作面臨學校熱、企業冷的局面，主要靠熟人、靠關系來維持，問題的根源在于企業參與校企合作的體制機制還不完善，利益關系尚未建立。”全國政協常委、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民進中央專職副主席朱永新建議，國家應通過稅收減免、政府配套等政策，鼓勵企業尤其是國有大中型企業率先參與到產教融合、校企合作中來，國家同時要探索建立政府主導、行業指導、企業參與、學校主體的辦學體制機制，充分發揮各自在產業規劃、經費投入、實訓基地、教學管理等方面的優勢，讓企業進校園、教師進車間、教學進現場，形成“校中廠”、“廠中校”的校企聯合培養的職業教育發展格局。

關注之三：如何貫通技能人才成長立交橋

“大部分升入高職的學生非專業對口升學、中高職專業課程設置和教學內容重復、部分中職畢業生進入高職后，文化基礎課跟不上教學要求，這都是我們調研中發現的中高職貫通銜接方面存在的突出問題。”全國政協委員、臺盟中央委員高美琴說，以調研的某市為例，進入高職的學生中，所讀專業大類與原來中職所學專業大類相同或相近的僅為37%，部分學生所讀專業與原專業完全無關。而且中高職院校開設科目特別是財經類、管理類等專業名稱相同的科目重復率高達80%以上，知識點和技能點重復率達到30%至60%，“構建一種什么樣的技能型人才成長的‘立交橋來解決職業教育存在的這種‘斷頭路問題，是當務之急”。

全國政協委員、四川現代教育集團董事長蘇華認為，構建技術技能型人才成長“立交橋”的關鍵在于提升培養層次、完善考試和招生錄取辦法、理順各階段培養目標、加強職普融通。他建議，一是要通過新設、轉設、升格等多種形式，推動地方高校轉型，大力發展應用技術大學，構建中職、專科、本科到研究生的梯級人才成長通道。二是要以考察實踐技能和綜合素質為主，盡快出臺“技能高考”考試和招生辦法。普通高校中對技術技能要求較高的專業，也應通過“技能高考”錄取新生。高職院校應主要面向中職學校招生，完善中高職畢業生直接升學制度。三是將中職、高職、本科等不同培養層次的學歷證書與技能證書相對應。修訂中、高職專業目錄，使中職、高職、本科各階段專業口徑基本統一。四是盡快實現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學生的學籍流動、互修課程、互認學分。加強企事業單位員工參與繼續教育的制度建設。

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是一項系統工程。全國政協委員、江西省科技廳廳長洪三國認為，治理職業教育“斷頭路”還需要正視當前勞動人事部門與教育行政部門在職業教育和職業培訓管理職能上的交叉問題，考慮整合教育和培訓等各類證書和資格標準，建立一種從新入職畢業生到專家的職業“進階”結構的國家資格框架，實現學歷資格證書與職業資格證書等同、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等值的縱向銜接與橫向溝通的“立交橋”體系。

關注之四：如何改善國家制度缺位的現狀

關于如何完善職業教育的國家制度設計，多位全國政協委員提議從國家立法的角度，重新修訂完善《職業教育法》。

“我國有關職業教育的法律不僅偏少，而且偏軟，缺少對職業教育發展各方主體的強制性要求和具體規定，這種狀況急需改進，以進一步明確政府、行會、企業、學校各方責任權益。” 全國政協常委、民盟中央專職副主席徐輝指出，職業教育發展不僅要依靠《職業教育法》保障，其相關重要內容還要納入《勞動合同法》《公司法》等相關重要法律。就教育體系內部而言，《教育法》《義務教育法》《高等教育法》《民辦教育促進條例》等也都應該完善相應的法律條款。

“已經實施了近18年的職業教育法，雖然曾在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各個階段上都發揮過教育專門法、職業教育基本法的指引作用，但是在當前的國家發展新形勢下，它根本無力擔負為職業教育提供基本法治保障的重任，對于職教相關各方的法律責任劃分不清、執法主體不明，同時對于經費保障、校企合作等事關職業教育發展的重大制度安排，沒有作出具體規定。”全國政協委員、天津市教委副主任孫惠玲建議，重新修訂的職業教育法，既要明確職業教育的地位和作用，又要沖破所有制、辦學體制和學制的傳統束縛，承認某些職業教育形態具有經營屬性，從而完整而具體地定義現代職業教育體系，還要直面職業教育發展面臨的突出問題，確立國家對不同所有制、不同辦學主體、不同學制的職業教育實行分類管理、管辦評分離、差別化支持的原則，明確“政府主導”的法律含義，打破行政區劃壁壘，改革職業技能、職業資格鑒定和認證制度，完善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機制和措施，使教育培訓市場與人才市場、勞動力市場有效對接，同時明確各級政府及其職能部門、行業組織、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以及其他社會組織和公民個人，依法履行實施職業教育的責任、義務和權利，完善執法檢查和督導工作的制度和機制。

對于現行職業教育相關機制和制度在某些方面的運轉“失靈”現象，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教育學會會長鐘秉林頗為關注。他說，從1996年的《職業教育法》到2010年頒布的國家教育規劃綱要都曾明確規定，省、自治區、直轄市政府應制定本地區職業學校學生人數平均經費標準。但截至2013年底，全國只有遼寧、上海、江蘇、山東、浙江等16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及3個計劃單列市和新疆建設兵團制定實施了職業院校生均經費撥款標準，這導致職業教育投入不穩定。

鐘秉林以中職學校為例說，1997年，中職經費占全國教育經費的比例為12.67%，中職財政性教育經費在全國財政性教育經費中的占比為11.61%，而到了2012年，兩者分別下降到6.90%和7.02%。

類似這樣的問題，怎么辦？從國家層面建立推進職業教育發展的專門機構，統籌協調職業教育發展，設計好能適應中國經濟發展需要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是與會的政府官員、委員們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