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星
陶冷月傳統山水畫藝術評析
王曉星
“陶冷月,原名善鏞,字詠韶,別署冷月,號柯夢道人、五柳后人?!?895年11月5日,出生于蘇州城內甫橋西街,1985年12月3日,在上海寓所風雨樓與世長辭。自幼學習中國傳統繪畫,有著深厚的理論積淀和扎實的繪畫基礎。上世紀20年代致力于中西繪畫的融合創新,并以其“新中國畫”而聞名畫壇。50年代以后由于諸因素的影響而被長期“塵封”,70年代末才得以復蘇,并陸續得到一些國內外學者的關注。迄今為止,關于陶冷月的藝術評論大多都是圍繞其“新中國畫”而展開的,殊不知在其中西合璧光環的掩映下,他傳統風格的繪畫也毫不遜色,同樣具有深遠的藝術魅力。本文以陶冷月傳統山水畫為切入點,以小窺大,以便對其藝術進行更好地理解和把握。
在20世紀初新文化運動的感召下,陶冷月對繪畫進行了中西融合的嘗試,與此同時仍繼續對傳統繪畫進行研究。他極力打破門戶局限,不被宗派觀念所束縛。從最初的學習“四王”,變為轉益多師,對石濤、文征明、黃公望、王蒙、米芾等進行潛心鉆研。在對繪畫進行追本溯源的同時,不斷從縱向上和橫向上進行多維度的學習,以集各家繪畫精華于一身。1935年2月26日《蘇州明報》上一篇署名為天涯逋客的文章中評述到:“陶冷月的繪畫可以分為純粹的中國畫和近于中西兩派的折中畫”,并指出“陶氏一派純粹中國風格的繪畫,無論技術與精神、本來都已臻于上乘;不過分的贊美,也該說是現代中國難得的作品了?!?/p>
《秋山圖卷》(圖一)是陶冷月于1927年繪制的一幅長卷山水,橫243厘米,縱29厘米。在這幅畫中,作者將客觀物象按照一定的審美標準進行布局,通過開合、呼應、疏密、主次、虛實等藝術法則來打破二維的畫面形式,進一步為觀者營造更為廣闊的視覺空間。作者使用散點透視,將多個不同視點觀察到的不同景物,如:山石、樹木、房屋等有機地組織在同一個畫面中,給觀者一種可觀、可游、可居之感。同時利用短披麻等豐富的筆法皴染山石、土坡等結構和形態。借助苔點的疏密和濃淡來體現它們之間的前后關系和層次感。對枝干的勾勒自下而上、一氣呵成。通過樹木之間的穿插、掩映,來表現郁郁蔥蔥的視覺效果。此外,為尋求畫面的平衡,作者在畫面中景處勾勒一巨大的山體與前景中傾斜的巖體相呼應,有效地對觀者視覺給予補償。山中傾瀉直下的流水,使畫面靜中有動,充滿生機。遠處的山體,也顯得清淡閑逸,朦朧灑脫。

圖一 《秋山圖卷》 局部
這幅畫是陶冷月筆墨運用、藝術修養、技法水準的集中體現,有著較強的感染力和表現力。他不是對前人繪畫作品的簡單模仿,而是將其造型特點和筆墨程式加以改造和融合,從而形成自己所特有的視覺形象和筆墨法度。在略施淡赭的罩染下,整幅作品顯得渾厚奔放。黃賓虹在該畫中題跋曰:“余見大癡秋山圖,有王黃鶴、徐幼文臨本,沉雄渾厚,頗多北宋人遺意。冷月先生,天才煥發,學力深醇,不規矩于元季諸家,而落墨極得神似。展觀再四,為之欽感無已?!钡乱鸵苍诋嬊邦}以“髡殘法乳”四字引首,王一亭則認為該畫兼顧兩家之風,因此他綜合兩家之言題詩曰“遠希元宋近禿殘,讀竟題詩老眼?!?。
《長松飛瀑》(圖二)繪制于1945年,畫面以高山、瀑布、松林為主要表現對象。在畫面的右下方安排有石坡與松林,中景繪有小路、小橋及流水,它們在遠山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窄小。畫面整體布局實而不堵,密中有疏,通過空白及筆墨虛實的處理來表現空間的縱深感。該畫筆法取自王蒙,用筆純熟、生動,莫辨端倪。倪瓚曾經贊譽:“叔明筆力能扛鼎,五百年來無此君。”此外,該畫還在用淡墨勾勒石骨、山體的基礎上,利用解索皴以略干、靈活的筆法進行皴擦,再以重墨點苔,以表現郁然深秀、渾厚蒼茫的景色。故王謇在畫中題曰:“黃鶴山樵以摩詰北苑為宗,故能縱逸多姿,往往出松雪規格外。冷月為人酷似彝齋,亦不愿以松雪為止境者也,宜其逼肖天下第一王叔明畫耳。”陶冷月經過長期的繪畫實踐,通過對各家畫法精華的活學活用,具備了深厚的繪畫功力,其傳統風格的山水畫更具有較高的藝術造詣。俞劍華曾撰文評價曰:“陶冷月雖以新中國畫相號召,而不知其舊中國畫更為出色,所作山水松林,直逼黃鶴山樵?!庇纱丝梢娝诋敃r畫壇的重要地位。
因此,透過其極具代表性的“新中國畫”,對其傳統風格的繪畫進行深入、詳細的分析與研究,不僅有助于對當前相關研究領域的缺失進行必要的補充和完善,也有助于后人以理性的態度對其進行公正、客觀的評價。

圖二 《長松飛瀑》
注釋:
[1] 陶為衍.陶冷月年譜長編(上)[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
[2] 陳建中.冷月畫評[M].上海:冷月畫室總發行所,1935.
[3] 陶為衍.陶冷月年譜長編(下)[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
[4] 摘自陶冷月《長松飛瀑》畫中題跋.
[5] 王中秀.黃賓虹年譜[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5.
王曉星:天津大學建筑學院在讀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