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述軍
又過了一個星期,王思思終于回來上課了,但顯得憔悴了許多。星期一的陽光也不愿意全部照到地上來,留一部分在不薄不厚的云朵上,不淺不淡的。已經很久不見的風又徐徐地吹拂著校園。墻角的幾棵小樹輕輕搖曳,就像王思思扭動起來的身體。王思思走路也緩慢了些,像是缺少了點活力。可是,同學們發現她主動靠近了郁友。要知道以前他們倆似乎有點水火不相容的意思呢。
“郁友,謝謝你。”王思思說。
郁友有點不知所措,他向后退兩步,有些尷尬地說:“謝我什么呀?”
王思思說:“謝謝你代替我當體育委員,為咱們班爭了光。”
郁友淡淡一笑,流露出一點點靦腆,說:“小艾老師非讓我去,我才大著膽子去的,你不知道,當時我快嚇死了。”
王思思也笑了,笑得純真。“我才不信呢,早有人跟我說了。”
“誰呀?”
“那你別管,總之要謝謝你。”
“你不知道,因為那事,有麻煩了。”郁友指的是小艾老師讓他當體育委員的事。
王思思說:“我知道,一點麻煩都沒有,你才是真正當體育委員的材料。只是一開始體育老師不了解情況,見我個子高,就讓我當了。”
郁友看著王思思,他從沒有這么近距離地看過這個細高的女生。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都那么清晰地呈現在不足半米遠的面前,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向王思思說這件事,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告訴王思思的,只說:“什么呀,我不行。”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金子庫從后面湊過來。
聽到郁友和王思思的對話,金子庫嘿嘿一笑說:“郁友,你這句話算說對了,你肯定不行。”
郁友不耐煩地說:“金子庫,煩不煩,行不行和你有關系嗎?”
“怎么沒關系?”金子庫轉到郁友對面,和王思思站到一起。
郁友曾反對王思思當體育委員,但他不討厭和王思思說話。王思思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兒。至于金子庫,這個時候,郁友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也恰巧這時,小艾老師來了。
小艾老師像是看出了三個人之間的問題,招呼他們:“你們來教室,一起研究吧。”
有什么可研究的呢?三個人抱著三種心思,跟在小艾老師身后進了教室。小艾老師宣布:“今天這節課先由王思思同學給大家唱首歌——《山路十八彎》,等她唱完了再說別的。”
王思思像是會意了,把《山路十八彎》唱給大家聽。那歌聲悠揚、高亢、婉轉,如果閉著眼聽,誰又能想象得到是出自一個四年級學生的口中呢?
小艾老師問大家:“怎么樣,好聽嗎?”
大家都拍手說:“好聽。”
小艾老師又說:“讓唱出這么好聽的歌的同學當文藝委員,有意見嗎?”
大家又都說:“沒意見。”
小艾老師特意問金子庫:“你呢?”
金子庫低著頭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低聲回答:“沒意見。”
既然同學們都沒意見,小艾老師就正式決定,由郁友當體育委員,王思思當文藝委員。郁友以為這件事是小艾老師決定的,沒人反對也就算完了。可在第二節課上課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課桌上多了一張紙,紙上沒有文字,只是畫了個很小很小的心形圖案。什么意思呢?他拿著這張匿名的畫不是畫信不是信的東西仔細端詳,仔細揣摩。
“你還沒看出什么意思嗎?”他的同桌章小中看后說。
“什么意思呀?”他問章小中。
“給你畫個小小的心,還能有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你,讓你小心。”
郁友一下子明白了。會是誰向自己發出如此警告呢?自己也沒得罪過誰呀,總不會因為自己當了體育委員的緣故吧?看著這幅再簡單不過卻又寓意豐富的圖畫,郁友滿腦子疑惑。
第二天的中午,郁友一跑進教室就被小艾老師叫住了。同學們也都盯著這名將要遲到的男生,總覺得他身上少了點什么。郁友有點像小老鼠見了貓的感覺,不敢說話,不敢抬頭,站在小艾老師面前不動。
小艾老師問他:“郁友同學,怎么這么晚?是不是又去看火車了?”
郁友忙說:“不是,真的不是。”
前些時候,學校附近開通了一條鐵路,頭一列火車開過來時,郁友為了看火車,竟遲到了十分鐘。不過那次小艾老師沒批評他,而是選了個時間,帶著全班同學去看火車了。
小艾老師又問:“那是為什么呢?”
郁友支支吾吾地說:“中午吃飯晚了。”
小艾老師“哦”了一聲,然后突然問他:“郁友同學,你的紅領巾呢?”
對呀,郁友脖子上那條紅領巾不見了。同學們都摸摸自己的紅領巾,誰脖子上少了條紅領巾,那是很顯眼的呀!小艾老師一問起紅領巾,郁友的臉色就發生了變化,說起話來變得更加吞吞吐吐:“不知道什么時候丟了。”
丟了紅領巾,可不比丟了一支鉛筆。紅領巾是什么呀?小艾老師說過,是紅旗的一角,怎么能說丟就丟呢!小艾老師當然要嚴肅批評郁友,批評完了又告訴他:“明天一定要戴一條新紅領巾來,不準再丟!”
郁友作了保證,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他屁股坐下時,上課的鈴聲剛好響起。
小艾老師的一節英語課總能在不知不覺中度過,聽到下課鈴聲的時候,同學們還有點不愿意離開教室。見小艾老師走了,金子庫來到郁友跟前,像警察審犯人似的問:“紅領巾戴在脖子上,怎么會丟呢?”
郁友白了金子庫一眼,反問他:“難道只有戴在腕子上的手表可以丟嗎?”
金子庫張了張嘴巴,卻卡殼了,原來在上個星期的時候,他跟郁友說過,他的手表丟了。
郁友一句話制服了金子庫,略顯得意。這些日子,金子庫像是處處和自己作對,甚至說他的名字都很難聽,跟蹲過監獄似的。郁友當然知道,金子庫說的是他的名字聽著像“獄友”。他也說金子庫的名字俗不可耐,干脆叫金子礦得了,更顯得你們家金子多。說著說著,他們差點動手打起來,還是王思思給他們解了圍。
“哼!你最好小心點。”金子庫說,語氣類似警告,把“小心”兩字說得咬牙切齒。
郁友忽然想起了那張白紙上的小小的心形圖案,他明白了,肯定是金子庫畫的,看來這家伙一心想要報復自己。他上下打量金子庫,像是在看陌生人。金子庫也上下打量郁友,忽然“嘻嘻”笑了兩聲。
郁友皺著眉說:“笑什么?吃錯藥啦?”
金子庫沒說話,他趁郁友沒防備,猛地一下把郁友按倒在桌子上,然后麻利地從他的衣兜里抽出一條臟兮兮的紅領巾,一只手舉著搖晃,如同一面勝利的旗幟。
“你干嗎?”郁友頓時大驚失色。
“干嗎?你說你干嗎呀?我要去報告給小艾老師。”說著,他搖著紅領巾跑離了教室。
“回來!”郁友急得臉都紅了,卻竟然沒有追上去。
不一會兒,小艾老師就來了,看來金子庫真的向她匯報了。郁友氣憤得想咬他一口。小艾老師問郁友:“郁友同學,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說紅領巾丟了嗎?”
郁友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很不情愿地把實情告訴老師:“中午跟幾個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我就把紅領巾蒙在眼上了。結果一不小心摔了個大馬趴,臉正好趴在水坑里,紅領巾被弄得臟兮兮的……”
同學們聽了,個個都樂翻了。
小艾老師也樂了,不過她忍住笑,故意板著臉說:“郁友同學,這種謊以后可不能再說了!紅領巾也要學會愛惜呀!”
(未完待續)
郁友同學終于當上了體育委員,但是他和金子庫同學之間的沖突也變得更加白熱化。小艾老師又將如何調解呢?他們兩個能否化干戈為玉帛?敬請期待下期精彩內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