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遠法”探析中國山水畫的構圖

周嬋娟

摘 要：當代中國畫對水墨韻味追求更為講究，或是一種傳承與創新，而它的另一重要形式構圖，卻被我們逐漸地忽視。構圖的成功與否關系到畫面整體的好與壞，關系到畫中獨特意境的傳達。構圖需要讓畫面的內容協調、與畫面立意相結合，從而使畫面意境引人遐思。

關鍵詞：三遠法;中國山水畫;水墨;構圖

在我國古代，構圖被稱為“布置”。布置則是顧愷之畫論中的“置陳布勢”與謝赫六法中的“經營位置”二詞結合而成的。但卻因構圖所耗時間精力太多，越來越多的人用“慘淡”二字來形容它，因此又有了“慘淡經營”的說法。這就好比在當代中國畫一種“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發展趨向中，水墨技巧，水墨韻致，水墨創新不斷沖擊著我們的視線，構圖、布置已被淡視。構圖是一種極其重要的形式。

一、“三遠法”的構圖分析

構圖離不開透視，無論是三遠抑或是后人所說的六遠構圖法，其實也可以說是中國山水畫的透視法。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出：

山有三遠。自山下而仰山巔，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后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高遠之色清明，深遠之色重晦，平遠之色有明有晦。高遠之勢突兀，深遠之意重疊，平遠之意沖融而縹縹緲緲。其人物之在三遠也，高遠者明了，深遠者細碎，平遠者沖譫。明了者不短，細碎者不長，沖譫著不大。此三遠也。

“三遠法”主要是指繪畫構圖中對遠近的安排與處理，也是指法則中對空間關系的處理表現。視線是自下而上，由近及遠，由橫向轉于平遠的節奏化的行動，這與西方焦點透視的“一遠”大相徑庭，將中國畫的空間層次闡釋得更為精辟與透徹。中國畫山水的詩意創造性藝術空間，其諸多“遠境”，正是運用了這種獨特的透視法的體現。“中國三遠之法，則對于同此一片山景‘仰山巔，窺山后，望遠山，我們的視線是流動的，轉折的。由高轉深，由深轉近，再橫向于平遠，成了一個節奏化的行動。郭熙又說‘正面溪山林木，盤折委曲，鋪設其景而來，不厭其詳，所以是人目之近尋也。傍邊平遠，嶠嶺重疊，鉤連縹緲而去，不厭其遠，所以極人目之曠望也。他對于高遠、深遠、平遠，用俯仰往還的視線，撫摩之，眷戀之，一視同仁，處處流連。這與西洋透視法從一固定角度把握‘一遠，大相徑庭。而正是宗炳所說的‘目所綢繆，身所盤桓的境界。蘇東坡詩云：‘賴有高樓能聚遠，一時收拾與閑人。真能說出中國詩人、畫家對空間的吐納與表現。”其高聳巍峨之遠，深邃之遠，平緩空洞之遠，即是中國畫構圖與透視的綜合體現，營造了中國山水畫獨特的意境美，彰顯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美學思想。

二、“三遠法”的構圖意蘊

郭熙提出的“三遠”是以流動的視點觀看景象，從而使畫面成為一動態的審美過程，從各不同方向觀看，畫面都將產生一種縱深感，所表現的是從不同視點看出去的景色，而“上留天，下留地，中間立意定景”的“巨碑式”山水的構圖，則常常運用“三遠法”，這種表現人與天地間和諧的繪畫亦被稱為“全景山水”。這種山水畫，常以天地為開，以中間的人物為合，每一個局部有小的開合，亦有全幅畫全局大的開合，這種構圖章法上的開合，表現為一種分散于集聚，豁暢與封閉的審美變化，反映景色的韻致及運動規律，傳達其美的意蘊。下文將以郭熙所作的《早春圖》為例分析其“全景式構圖”和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

《早春圖》，絹本水墨，縱158.3厘米，橫108.1厘米，現藏于故宮博物院。畫的是寒冬已盡，早春剛至的山林景色，是郭熙的經典之作。此圖采用的便是“三遠法”構圖創作，若把畫中景象分開細看，則可以發現其不同景色都是由不同的角度看出去的景致。畫的上半部分是高聳入云的山巒，視點當是有山麓仰望至山頂的，當時畫家正處于山下，而仰山巔，這便是“高遠”;在此畫左方。有一條繞向山后的小徑，視點是從山前望向山后的，則是“深遠”，而畫面下半部分的山石樹林，有的已可看到其石面、樹頂，視點則是高處望向低處，在高者，則可望到無盡的遠山，便是“自近山望遠山”，也就是“平遠”。畫面中的奇峰怪石，巨巖陡壑，溪谷幽深處的林木蔚然，流泉傾注，亭臺樓宇隱于其間，一派寒盡春來，生氣盎然的意味回蕩，構圖上運用的“三遠”全景式方法，使得畫面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其自然規律，傳達深邃意境。

“平遠”給予觀者的是一種“沖融”“沖淡”的感覺，不會給人的精神帶來任何壓迫，沒有險峻嶙峋的“高遠”帶給主體的壓迫感，亦沒有神秘晦暗的“深遠”對主體產生的距離感。“深遠”既有深度、又有“遠”之追溯的空間體驗，在中國山水畫創作中，也是體現得最為廣泛的審美境界。 “高遠”大多則是應用于縱向展開的畫面，是一派“自下向上仰視”“高山仰止”的崇山峻嶺，巨峰擎天的景色。

三、結語

中國山水畫的構圖形式將畫者的生活之景通過其獨特手法轉化為其心中之境、畫中之境。古人的“三遠法”構圖讓我們領略了其崇高、深邃、渺遠之境，在現當代語境下的更趨形式性構圖則更寓味著山水畫“藝術性繪畫”時代即將來臨。

參考文獻：

[1]徐復觀. 中國藝術精神[M] . ?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211，300.

[2]郭熙著，周遠斌點校. 林泉高致[M] . ?山東畫報出版社，20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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