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峰
6月8日晚,上海東方衛視的直播舞臺上,大型喜劇真人秀節目“笑傲江湖”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結果,六組選手經過五輪PK之后,因“光頭易中天”形象深入人心的孫建弘,以483票的成績獲得了總冠軍!
臺下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輕女性淚光閃閃,她不是別人,正是孫建弘的未婚妻付曉麗。在長期的藝術低谷里,孫建弘曾數度喪失信心,付曉麗卻堅信孫建弘是一塊璞玉。正是她不斷的鼓舞和堅定的陪伴,最終讓孫建弘笑傲江湖……
人生巧遇,“倒倉”小伙結緣拉丁女
1985年,孫建弘出生在陶瓷名都——江西景德鎮。由于父親是戲劇“票友”,他在四歲的時候便開始接觸戲劇。十一歲時,孫建弘拜師學習京劇,由于基礎好,學習刻苦,孫建弘很快便成為當地有名的花臉童星。
孰料,到了青春期,他嗓子開始“倒倉”。原來寬廣清亮的音域變窄了,取而代之的是又尖又細的嗓音。孫建弘想方設法挽救,他每天天不亮就開始吊嗓子,將練功的時間足足增加了一倍;聽說多吃富含維生素的水果對緩解“倒倉”有效,他便把黃瓜和柑橘當成了主食,直到吃得反胃;孫建弘還服用一些咽炎片,不管有沒有副作用,都大把大把地吃。但他絕望地發現,不管如何折騰,自己的嗓音再也倒不回來了!
孫建弘在景德鎮京劇團工作了兩年之后,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到外地發展。通過自學,他考入了上海戲劇學院,并從“大角花臉”改為“小花臉”,也就是俗稱的“丑角”。
畢業之后,孫建弘發現“丑角”這一行當競爭也非常激烈,他找了多家藝術團體,卻沒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由于經濟窘困,他又不愿向家里求援,只好租住在上海盧灣區的一幢舊樓房里。老房子里沒有床和空調,他從樓下撿了一張別人丟掉的席夢思,勉強在那里安下身。由于心境太差,孫建弘很少出門,他的體重也一路飚升到了220斤。
2009年12月的一天,在一位朋友的強拉硬拽之下,孫建弘參加了一場舞會。臨近結束時,一名穿著紫色衣服的俏麗姑娘表演了一段拉丁舞。在強勁音樂的伴奏之下,她的舞步如同不斷跳躍的音符,令觀者們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大家都為這位名叫付曉麗的姑娘鼓掌歡呼,孫建弘卻視而不見,待在角落里一杯杯地喝著可樂。沒想到,付曉麗看到孫建弘一直“穩如泰山”,連屁股都沒有挪動一下,便徑直來到孫建弘面前:“這位帥哥,和大家跳舞多開心,你怎么這么‘穩重啊?”
一番打趣的話語,讓孫建弘更加郁悶了。可望著姑娘略帶笑意的眼神,孫建弘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自嘲地說:“看我這二百來斤的身板,不穩重不行啊!”隨后,他又把自己的郁悶處境倒了個干干凈凈。
初次見面就這么坦白,讓付曉麗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她點點頭,說:“是啊,你的運氣確實有些不好,就像我當年跳舞的時候,也想著在各種舞林大賽中拔得頭籌,可是一參賽我就得第二名,從未嘗過冠軍的滋味。”付曉麗話鋒一轉,安慰孫建弘道,“其實,做一個平常人也沒有什么不好。你說做第一多孤獨啊,站在高處雖說風光無比,可也沒有了目標。你如果沒有‘倒倉,現在肯定是京劇界的‘大腕。那你的一生就完全固定在京劇舞臺上了,還能經歷四處漂泊,苦中有樂的生活嗎?”孫建弘被逗樂了,說:“沒想到你這小姑娘還挺會開導人的!”
孫建弘很快了解到,比自己小三歲的付曉麗來自江蘇,從小學習跳舞。由于機緣不佳,同樣未能“拔尖”的她來到上海,當上了一名拉丁舞教師。學生們都是初學乍練,付曉麗每天要不停地重復基礎動作,一天下來,她的腳常常腫得像小饅頭。有時要安排學生進行室外表演,她常常凍得感冒發燒,可是第二天她吃上一片感冒藥,還得繼續帶著學生們進行表演。當踏著輕盈的拉丁舞步,飛旋在場地中央時,只有付曉麗知道,自己為此付出了多少艱辛與痛苦。
付曉麗的經歷也讓孫建弘由衷地感慨:“看來,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原先他以為跳舞是既時尚又輕松的工作,沒想到其中有這么多的辛苦!他不由得對眼前這個開朗樂觀、善解人意的女孩刮目相看,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相濡以沫,淚水歡笑一路同行
兩人熟悉之后,孫建弘經常去學校看付曉麗跳舞。除此之外,他便是回家休息與做飯。一天中午,付曉麗向他抱怨最近胃口不佳時,孫建弘神秘地一笑:“你喜不喜歡吃甜點?如果喜歡,上完課后來我那家一趟吧。”
結果,當付曉麗如約來到孫建弘的出租屋時,發現他已經忙活了一個下午。把付曉麗請到狹窄的屋里后,孫建弘小心地端出了一盤自制的鳳梨酥,一盒色彩紛呈的櫻桃甜點。付曉麗嘗了一口,不禁瞪大了眼睛:“你做的?真沒想到你這大塊頭還能做出這樣精致的甜點。”孫建弘一邊擦著濕漉漉的手,一邊笑道:“做甜點并不難,關鍵是要有時間,而現在的我除了大把的時間之外,什么也沒有。”
后來,付曉麗常常到孫建弘簡陋的小屋里去“開洋葷”。除了甜點,還有軟綿可口的靚湯,付曉麗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連連夸贊。孫建弘心疼地對她說:“工作累的時候,能夠喝碗滋補湯,對身體最為有益。”
2010年6月,孫建弘決定向這個美麗的女孩發起“攻勢”。一天晚上,孫建弘與付曉麗參加一場聚會,散場時已是夜深人靜。兩人走在寂靜的馬路上,一邊走一邊天南海北地聊著。突然間,孫建弘沉默了下來。付曉麗奇怪地問:“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了?”孫建弘說:“方才說了這么多,其實我只想說一句話。”付曉麗問:“哪句話啊?”孫建弘輕聲說:“這句話只有三個字,可我說不出口。”
付曉麗明白了,在一片幽暗的樹影下,她停下了腳步。這時,孫建弘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她順從地跟隨著他,在溫馨的夜色中,兩人幸福地向著前方走去……
相戀之后,付曉麗很快發現了問題,那就是孫建弘沒有固定的工作,收入也不穩定。她對孫建弘說:“你先得把體重減下來,恢復到從前的‘帥哥模樣。不然的話,沒有單位愿意接收你,你自然沒有收入。”作為拉丁舞教師,付曉麗在減肥方面有獨到的經驗,她每天“逼迫”孫建弘到學校練習走步機。孫建弘要先喝上一大杯溫開水,然后在音樂的伴奏下,在跑步機上勻速快走。按照付曉麗的指點,孫建弘一天最少練習五次,每次不少于半小時。走完之后,孫建弘全身大汗淋漓,就像剛剛沐浴過一般。endprint
一個人的時候,孫建弘也曾多次節食,不過,最多三天,他便放棄了。可這次付曉麗制定了嚴格的食譜,他早餐只能喝咖啡、牛奶,中午能吃上少量主食,到了晚餐時,餐盤里卻只有黃瓜和西紅柿。孫建弘“抗爭”過,但沒有用。堅持了四個月,孫建弘終于把體重控制在190斤以內。
2011年2月,上海外灘的一家娛樂會所接收了孫建弘,讓他演熱場的“小丑”,每個月給他3000元。付曉麗鼓勵他:“角色無大小,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丑,只要你努力,一樣可以演出別樣的精彩。”孫建弘也很珍惜這個機會,一有空就認真打磨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句臺詞。會所規定,每次“小丑”的出場時間只有十分鐘,孫建弘就在十分鐘內精心設計了六個搞笑的“包袱”。他深信,自己一定會在現場掀起笑聲的狂瀾!
讓孫建弘失望的是,他精心創作的段子絲毫沒有“笑果”,每次“賣力十分鐘”后,連掌聲也沒有。那一段時間,孫建弘常常做噩夢,他還將可怕的夢境描述給付曉麗聽:“我在臺上拼命地演,可是臺下的觀眾卻非常嚴肅,他們的面部像打了石膏一般,不管我怎么賣力,他們就是無動于衷。每次從夢中醒來,我渾身都是汗水。”
9月,孫建弘的“小丑”實在演不下去了,他果斷地向會所辭職。半個月后,付曉麗的學校突然進行裝修,她也暫時失去收入。房租怎么解決?吃飯怎么辦?情急之下,兩人只好到批發市場購置了一些藝術飾品,然后拿到陸家嘴一帶擺地攤。有一天下午,兩人正向游客兜售之時,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倆慌亂地把飾品用口袋套起來,忙不迭地捆在兩輛破自行車上,逃也似的回到了出租屋。
雖然只賣了一個上午,但是由于當天游客較多,他們賺了一百五十元!兩人又哭又笑,臉上未來得及抹去的雨水,還有興奮的淚水,早已模糊成一片……
綻放異彩,用來自生活的笑料綻放理想
2012年,戲曲導演田沁鑫請孫建弘飾演新編京劇《關圣》中的“地主婆”。在琢磨如何讓這一角色更加出彩時,田導和孫建弘都不約而同地想到曾異常火爆、擔任過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主講嘉賓的易中天。于是,兩個一拍即合,讓孫建弘這一“地主婆”通過模仿易中天的形式,來引出整個三國故事。
沒想到,就在首次上舞臺演出之際,易中天正好在上海,聽說《關圣》里有模仿他的片段,他也興致勃勃地到現場觀看。當看到外貌與自己差異極大,但舉手投足神似無比的孫建弘后,易中天不禁由衷地感嘆。演出結束后,易中天特意到后臺尋找孫建弘:“小胖子咧?那個小胖子在哪兒?”當找到孫建弘后,易中天拉著他的手說:“你演得真好,每一句臺詞我都不忍錯過,而且你模仿我時非常穩,節奏感非常好!”
這件事給了孫建弘很大的鼓舞,接下來的兩個月,他趁熱打鐵編排了幾個笑話段子,其中有一個便是模仿付曉麗的拉丁舞蹈動作。孫建弘利用生活的積淀,將“撲蚊子”“打蒼蠅”“捉蟑螂”“趕老鼠”的動作嫁接到舞蹈動作之中。他的這套“除四害”舞蹈打磨好后,第一個便演給付曉麗觀看。結果,孫建弘這種不可思議的“除四害舞”,先是讓付曉麗驚訝,然后把她逗得前仰后合。
2013年3月,孫建弘的事業迎來了轉機,他主演了鄉土喜劇《一代訟師楊瑟嚴》。孫建弘的表演幽默中有酸楚、荒誕中有反思,在上海曲藝界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也為他贏得了一大批“粉絲”。
6月的一天,在拿到了該劇的片酬后,孫建弘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了付曉麗的舞蹈學校。付曉麗剛剛下課,孫建弘一臉汗水地趕來,當著十幾位同學的面,他先是表演了一段“除四害舞”,接著,在口袋中摸索了一番,最終掏出了一個大紅辣椒!一手拿著片酬,一手舉著紅辣椒,孫建弘動情地對付曉麗說:“嫁給我吧,我要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
在大家的一片笑聲之中,付曉麗眼眶濕潤地接過這兩樣東西,她哽咽著說道:“我愿意……”
2014年年初,由東方衛視打造的大型原創喜劇真人秀節目“笑傲江湖”選拔賽開始,節目組聘請了馮小剛、宋丹丹、吳君如、劉儀偉四位笑星。付曉麗注意到,“笑傲江湖”找尋的是沒有喜劇表演經歷的非專業選手,她對孫建弘說:“這個節目要求原創作品,依我看,你就表演那段模仿我的‘除四害舞就行了。”
為了鼓勵孫建弘參賽,付曉麗還精心為“除四害舞”挑選了背景配樂。這是一首來自張國榮的《我》:“快樂的方式不只一種,誰都是造物者的光榮,不用閃躲,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4月6日,孫建弘亮相“笑傲江湖”節目。在若明若暗的舞臺之上,在場的觀眾首先聽到了“易中天”的聲音,當燈光漸漸亮起來后,大家看到,講壇后面的站著的“易中天”,其實是一名胖胖的光頭年輕人。他神情嚴肅端莊,可一開口便說:“‘拉丁”就是別人的屁股上有個釘子,你幫他拉出來。”吳君如立刻笑出了眼淚。開堂彩后,孫建弘一發不可收拾,他敏捷的動作配合精編的臺詞,令全場爆笑連連。
孫建弘一路過關斬將,順利地通過了競爭激烈的復賽階段。6月8日,在總決賽的舞臺上,孫建弘的表演更有特色:他用“郭德綱、郭德綱”模仿馬蹄聲,與自己的寶劍親吻,還表演了一段武術。最終,在評審投票階段,孫建弘以483票成為了“笑傲江湖”總冠軍!當這一結果出現后,一直承受巨大壓力的孫建弘放下了包袱,他放聲大哭。臺下,付曉麗的淚水也早已在臉頰上縱橫……
6月16日,被大眾稱為“冷面笑匠”的孫建弘表示,自己能夠拿下總冠軍完全出乎意料,總冠軍也改變了他的生活,中央電視臺與多家衛視都邀請他去參加節目,不少演出邀約紛至沓來。不過,他都一一婉拒了。摟著身邊的付曉麗,孫建弘幸福地說:“我現在忙于籌備婚禮,對于未來我還沒考慮好。不過,我要好好地‘沉淀一下,過幾個月再說,因為對于我而言,生活才是第一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