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有祝福的戀愛

積雪草

我去南方旅行，在火車上遇到一個女孩。火車在青山綠水中穿行，如蛇一樣時而緩慢，時而靈動，車窗外有山有水有樹有花。那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沉靜，內斂，穿白衫，拿一本書，隨意地翻著，時而秀眉微蹙，時而轉視窗外。不知道是車窗外的風景陪襯了她，還是她陪襯了火車外的風景。總之，是恰到好處的一幅畫，流動的風景，唯美的圖片。

喜歡乘火車旅行的人，大約是閑適自由的人。我問女孩，一個人？她點點頭，說，是，一個人可以想想事情。

花開的季節，談一兩次戀愛，是人生中最美麗的事情。一個溫情的眼神，一個無意的動作，一句無心的話，都會令人遐想半天。牽著手在長長的林蔭路上散步，一起去看場電影，去吃頓飯，收到家人的祝福，朋友的艷羨，就連偶爾吵架都充滿甜蜜的味道。

可惜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戀愛充滿掙扎與糾結，充滿眼淚與矛盾，充滿不安與混亂，更收不到來自親人的祝福和朋友的安慰。

她是工作兩年后開始戀愛的。那個男人成熟穩重，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魅力。他有一點點靦腆，著急的時候說話會有一點結巴，可是這點瑕疵給人一種真實感和安全感。他是她的客戶，常來常往，熟絡了以后，她愛捉弄他，喜歡看他著急的樣子，因為他越著急就越結巴，然后就越說不清楚。她靜靜地笑著看他，他醒悟，說，你這丫頭也太壞了點。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就戀愛了。之后，她的家人知道了，身邊的朋友也知道了，狂風暴雨般襲來的好言相勸，分析利弊。只是，父母的白發和眼淚，朋友的無奈和忠告，都阻擋不了這場感情的來臨。她想什么都不要，就那么跟著他。他卻在這一場感情中左右搖擺，因為他已經被打上了婚姻的烙印，他的妻子曾經背井離鄉，跟著他在陌生的城市生根發芽。他離不開妻子，可是又眷戀女孩帶給他的溫情。

我對女孩說，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愛，他用愛著另一個女人的心愛你，用接納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接納你，用溫暖另外一個家庭的心去溫暖你，你覺得這樣齷齪的男人會有多少愛是留給你的？男人啊，在一場戀愛或一場婚姻中，僅有愛是不夠的，還有責任和義務，他有責任讓愛的人過得幸福甜蜜，有義務讓愛的人過得舒適而從容，而不是讓愛的人天天接受道德的審判和來自良心的譴責。給不了所愛的人幸福，那么還不如趁早轉身，別傷害，就是最大的愛和仁慈。

這段戀愛也許會溫暖女孩片刻，但不會溫暖她的一生。假使這段感情沒有未來，女孩不在乎；假使這段感情充滿傷痛，她也無悔；哪怕撕心裂肺，哪怕短暫如煙花，她都無所謂。可是，假如女孩是善良的人，早晚有一天，她會討厭自己，因為她曾經讓親人如此悲傷，讓朋友如此擔心，讓這份愛成了彼此的折磨。那么，她還會安心好過嗎？趁著還未傷痕累累，請趕緊離開吧！

人這一輩子，不能沒有幻想，更不能沒有夢想，可是丟掉了夢想，抱著幻想過一輩子，似乎太不切實際。民國才女林徽因之所以沒有選擇徐志摩，而是嫁給了梁思成，我猜想其中肯定有這樣的成分：一段好的感情不僅需要兩個人的情投意合，更需要來自親人的祝福、來自朋友的認可、來自世俗社會的承認。有祝福的戀愛是幸福的，有祝福的婚姻是甜蜜的。

火車在青山綠水中穿行，穿行的時光好比人生，每一段都有不同的風景。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本書放在小茶幾上，被風吹得一頁一頁亂翻。可惜了這樣一個好看的女孩，男人啊，你若愛不起的時候，最好別輕易碰觸。放下，方能擁有。放下，便是解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