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下的民辦養老院

張菲菲

“打聽了很久，你奶奶還是留在家里養老吧。”在經過幾個月考察與親戚商議后，記者的父母終于還是決定讓奶奶在家里養老。

事實上，在農村，將老人送往養老院的不在少數，沒辦法——青壯年都進城打工，老人無人照顧，只能送往養老院。

記者的父母選擇在農村老家為老人養老固然因為他們并未外出打工，可以在身邊照顧老人，更多的是因為“公辦養老院進不去，民辦養老院條件太差”。

在走訪了鄭州、焦作多家養老院后，記者的父母時常感慨：“公辦養老院像公立幼兒園，一鋪難求”，而民辦養老院，剛經歷過河南平頂山魯山縣養老院火災，父母還心有戚戚焉，再加上“民辦養老院欠薪血案”，更加堅定了他們要在家為老人養老的想法。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隨著中國老齡化社會的加劇，有越來越多老人需要贍養，僅僅靠家庭贍養已難以為繼，養老院肯定是最終的選擇。但關于養老院，為什么公辦養老院一鋪難求，民辦養老院卻頻頻因為入住率低而入不敷出，原因何在？

民辦養老院虧損背后

公辦養老院一定比民辦養老院好嗎？在記者父母的眼中，答案是肯定的。

一方面，老一輩在情感上對國家所有依賴，另外公辦養老院大都位于市區，交通便利，且因為屬于社會福利機構，政府會有資金補貼，所以公辦養老院價格便宜，經常是一鋪難求。很多城市的公辦養老院據說床位都排到了100年之后。

與緊張的公辦養老院相對應的是龐大的需要養老的老人，截至2013年，中國老齡人口已經超過2億，于是就催生了民辦養老院。但是民辦養老院的市場并非看上去那么美。

據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公益研究院養老研究中心高級分析員成緋緋介紹，辦養老院資金投入主要是硬件，如土地、床位等。公辦養老院的土地是國家免費供給，民辦養老院則是要自己出資租賃。

盡管在土地上國家財政并沒有給予支持，但是事實上，2000年以來，國家出臺了《關于支持社會力量興辦社會福利機構的意見》《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等文件，國家還會一次性給予這些非營利性的民辦養老院建設補貼、床位補貼、稅收減免、水電優惠等政策支持，但是這些政策很難得到落實。于是，民辦養老機構只能自負盈虧，價格上自然比公辦養老院高。

但價格并非是民辦養老院入不敷出的重要原因。由于土地需要自己購買或者租賃，民辦養老院無法選擇市中心位置，它們大都坐落于市郊，即使數十年前在市中心位置租賃到了土地，隨著土地價格一路走高，當時租賃給他們土地的機構都紛紛撕毀合約，要求這些養老院搬遷。

位于城郊，入住率自然低。據數據統計，在北京，懷柔、延慶、門頭溝和順義的入住率都低于30%。

正如66%的共識網網友們所認為的，金錢的短缺造就民辦養老院與公辦差太多。于是，才會有民政部的調查數據：中國一半以上的民辦養老院收支勉強平衡，40%常年虧損，盈利的不足9%。

高風險行業的困局

毋庸置疑，民辦養老院是一個值得投資的行業，但是它的高風險也是其他行業不能比擬的。首先它的資金投入大，但回報慢，投入與回報不成正比的問題十分顯著。養老院的運營，不僅需要前期投資，還要不斷地投放資金，這往往成為“攔路虎”。同時，人員的短缺也是所有養老院面臨的困境。

同時，因為老人往往身體機能下降，患病率大增，很多公辦養老院不愿意接受失能、不能自理的老人，而且一旦老人在養老院出問題，養老院會面對家屬無休止的賠償與官司。

由于市場需求，面對這些老人，民辦養老院大都不會拒之門外，這也是養老機構的價值所在，只是民辦養老院的風險支出太大。

高風險、立法缺失、保險不到位，“為什么要我們民辦養老院來承擔這樣的風險？”嘉德老年公寓負責人谷全文對記者說道。

事實上，正如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副院長姚遠教授所分析，長遠來說，民營資本進入養老機構是大勢所趨，保障養老機構的合法權益，維護他們的利益，各級政府部門應該高度重視。

長期不公平競爭，會挫傷民辦養老機構的積極性，隨之導致的高風險，會加劇民辦養老機構的生存困境，“這問題不解決，養老行業不可能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