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起自民間,目睹元末政治腐敗,深恨貪官污吏害民,因而于建國之后大力整頓吏治,不僅設立章程,禁止官吏玩忽職守、不務公而務私,而且制定嚴刑峻法,制裁貪官污吏,糾正貪墨之風,同時還廉潔自律,身體力行。應該說,在歷代封建王朝中,明王朝懲治貪腐的效果最好,官吏“帶病提拔”“邊升邊腐”的現象基本沒有。朱元璋是如何多管齊下,防止官吏“帶病提拔”的呢?
健全法規制度 朱元璋深知,要防止官吏“帶病提拔”,得先讓他們不敢“帶病”。而不敢“帶病”的條件,就是制定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法規制度。
一是修訂《大明律》。明朝立國之初,朱元璋親自主持修訂《大明律》,加大對貪官污吏的懲治力度,其內容之詳盡、手段之嚴酷、態度之堅決,前無古人。朱元璋通過制定《大明律》,給官吏們畫了一道紅線,申明敢逾越紅線者,嚴懲不貸。
二是編纂《大誥》。朱元璋在制定法規的同時,更考慮到法規的貫徹落實。如何做到家喻戶曉,人人明白?他在修訂《大明律》的基礎上,又親自制定了《大誥》。《大誥》是朱元璋采集一萬多個罪犯案例,記錄其犯罪過程、處罰方式的小冊子。其性質屬于判例法。與《大明律》相比,《大誥》的內容更豐富詳細,語言更通俗易懂,宣傳效果也更為明顯。可以說,《大誥》是《大明律》的通俗版,或者說普及版。在朱元璋看來,要官吏、百姓去背誦枯燥的《大明律》,頗為不易,采取生動案例來告誡官吏百姓,方法簡單、效果明顯。
三是親自敲定標準,為“帶病”官吏畫像。為官吏“把脈”,尋找“病灶”,讓法規制度更易操作,是朱元璋樂此不疲的事。工部左侍郎韓鐸上任后的一年內,伙同他人先后貪污數萬貫,朱元璋下令凌遲處死韓鐸。在處理完韓鐸事件后,朱元璋講了一通話:“朕以為,不僅僅貪錢,貪物者為貪官,貪聲貪色者,貪權勢者,貪奉諛者,貪享樂者,都是貪官!廉能之官犯有過失,朕能宥免,其余之貪者,搖政害民,罪雖小也要重懲!”言下之意,貪官也分種類,千面萬象,不一而論。官吏可以“帶病”,但必須是過失類的“小恙”,而不是貪腐類的“大病”。
完善監督機制 為防止官吏“帶病提拔”,朱元璋在監督方面下足了功夫。
一是建立有效的官方監督機構,并務求恪盡職守。朱元璋稱帝后,精選了一大批人擔任校檢,專門監視重要官員。有意思的是,這些監察官吏的成分頗為復雜,不是純職業性的,而是多為兼職。如在這種特務組織中,既有文官,也有禁衛軍官,甚至還有和尚。在行使監督權上,朱元璋也一再要求務必恪盡職守,不許講人情世故。
二是重視監督舉報的內容,不求形式。朱元璋打破只有大員才能上早朝的規矩,規定不論朝廷官員品級、隸屬,均可參加早朝,上殿言事,有隱情還可單獨召見。朱元璋還對各級握有實權的官吏進行監視,校檢一旦發現官員有貪贓枉法等問題,即可隨時上奏。哪怕是深更半夜,朱元璋也會起來接見。因此,有的貪官晚上受賄,第二天早晨就遭到查辦,動作神速,令人咋舌。連遠離京師之地,郡縣之官也悚心震膽,不敢稍有放肆,以免被人舉報而遭制裁。
三是充分發揮民眾的監督作用。朱元璋深知官場官官相護的黑暗,為了使下言能上達,民苦能盡知,他廣開言路,在午門外設立“鳴冤鼓”,民間若有冤屈,在地方無法討個公道,可以擊此鼓鳴冤,由他親自審理過問案情。為打消百姓怕舉報遭報復的心態,他破天荒地準許百姓密封奏事,直接向他上奏。朱元璋深知,防止官吏“帶病提拔”,僅靠監督和個例處理還不夠,還應擴大處理范圍,尤其要倒追責任,把后臺連根拔起,讓推薦者和利益相關者不敢、不想、不能保護“帶病”官吏。
營造清廉氛圍 有人說,朱元璋是靠殘酷的殺戮手段來遏制腐敗、防止官吏“帶病提拔”的,未免有失公允。事實上,朱元璋深知釜底抽薪遠比揚湯止沸的效果好,因此,他竭力營造良好的官場氛圍,力圖增強官吏的“免疫”能力,保持健康軀體,客觀上形成官吏不想“帶病”、自覺遠離貪腐病毒的清廉風氣。
一是廉潔自律,率先垂范。朱元璋出身于貧苦農民家庭,自小養成吃苦的習慣,后來坐了皇位,深知奢侈之風不可開,故對自己要求一直很嚴格。二是苦口婆心,諄諄教誨。朱元璋并非不教而誅,他一直注重對官吏廉潔的教育。登基伊始,他就諄諄告誡官吏:“現天下剛定,百姓財力乏困,比如初飛之鳥不能拔其羽毛。”他還屢次召集群臣,說道:“朕過去在民間,曾見到縣官儒生們多因疏闊而廢事,當胥吏的多因奸詐而弄法,導致百姓無法生存。”“貪贓枉法之弊不除,要想成善政,那是萬萬不能的。卿等要體察朕言:若守己廉而奉公,有如人行坦途,從容自在;如貪贓枉法有如在荊棘叢中穿行,寸步難行,縱使能僥幸逃出,也會體無完膚,卿等切切牢記。”為喚醒官吏的良心,他還把農民的痛苦編成一本書,叫《醒貪簡要錄》,賜給官吏,人手一冊。用心良苦,可見一斑。三是褒獎廉吏,樹立榜樣。朱元璋為防止官吏“帶病”,肅貪的同時不忘正面引導,褒揚清廉。
朱元璋在位三十一年,始終把官吏廉潔當作頭等大事來抓,鐵腕肅貪,雷厲風行,剛柔相濟,雙管齊下,明朝初期官場風氣為之一新,百姓樂業,河清海晏,鮮有官員“帶病提拔”,廉吏清官倒隨處可見。這種風氣一直延續到明朝宣宗宣德年間,長達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