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胤
對于習慣了夏曉虹“慢工出細活”風格的讀者而言,她的新著《梁啟超:在政治與學術之間》無疑是一個驚喜。短短數年之間,從課堂講授到論文結撰,最終結集為這樣一冊厚實而自成體系的著作,正如作者自述,有賴于近年新出史料的不斷推動。新材料能夠得到充分解讀,實離不開對舊材料的熟稔,尤其是作者三十余年學術生涯對梁啟超其人的一貫傾注,遂使片段考證有可能促成全局史觀的更新。
夏曉虹的研究領域橫跨近代文學與近代史,尤以晚清報刊研究和女性研究著稱。若要在其研究中找尋一個“一以貫之”的因素,那自然是梁啟超其人了。在強調問題意識和方法理論的當今學界,能有作者這般長性,對一個值得付出的人物數十年不離不棄,實在是難能可貴。更重要的是,她以自己的學術選擇與研究經歷,提示了回歸“以人物為中心”這一中國文史傳統的恰當方式。她的新著,充分證明這種樸素方法足以破除晚近學科、理論、觀念預設造成的種種界限,回應當前近代中國研究的最新關切。
長久以來,在近代史特別是近代政治史研究當中,流行著用后設立場來指定人物歸屬的取向。“頑固派”、“洋務派”、“改良派”、“立憲派”、“革命派”等區分,在研究者的意識中根深蒂固,甚至通過教科書的灌輸,成為一般公眾理解近代史的思維框架?;氐綒v史現場,不同派系的人物在論爭的同時往往多有交集,具體人物的歸屬未必能如此明晰。上世紀六十年代以來,將“革命”與“改良”對立視之的觀念日趨動搖。不過,相關研究仍多從趨新一面“在野”者(無論主張“革命”或“改良”)的合作著眼,對于“當朝”者(亦即所謂“洋務派”甚至“頑固派”中人)與“在野”者的溝通,則格于朝野新舊勢不兩立的成見,仍然較為漠視。
事實上,“在野”趨新者探索的全面鋪開,正有賴于權力認可與制度導引;當道者既已開啟新政甚至預備立憲的進程,除了援引趨新者的言論、學術、媒體資源,似亦別無選擇。近來學界已日益注意到清末學術建設的“朝野共同努力”,看重清末最后十年官方主導“新政”、“立憲”的經驗。正是在此背景下,本書所收《梁啟超代擬憲政折稿考》一文破除朝野界限的意義才更值得闡發。該文通過對新見、常見史料的巧妙勾連,揭發光緒三十二年(一九零六)閏四月、五月間梁啟超為端方、戴鴻慈等“考察憲政五大臣”代擬折稿的事實,表明清末“最高層政治決策”下的預備立憲、官制改革,從一開始就主動援引了梁啟超一派的在野資源。
正如其文中所征引,梁啟超代擬憲政折稿這一段因緣,歷來正傳野史早已有所流傳。唯對于雙方交涉的具體過程,往往言之不詳,或者人各一詞;更難以確定諸人別集所見的考察憲政折稿當中,究竟有哪幾篇出自任公之手。夏曉虹致力于晚清史事多年,豐厚的史料積累與嫻熟的考證功夫,正可于此施展。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行文中運用常見材料的耐心和顯露新出史料的時機。
該文考證的關鍵性史料,實為燕京大學舊藏題為《新民叢報底稿》的一種梁啟超手稿本,內容包括《請定外交政策密折》、無題信稿、《請設立財政調查局折》、《請設立中央女學院折》、《條陳郵傳部應辦事宜》及“呈為留學一得”的草稿共六篇。而最為重要者,則是其中的無題信稿,實為梁啟超向端方建言的一通信函。
這一關鍵性史料,卻是行文到第三部分方才顯露。在該文開篇,作者先是羅列陶菊隱等掌故家所述從“五大臣”到熊希齡、楊度直至梁啟超層層轉包憲政奏折的“傳聞之辭”,著重鋪陳梁啟超與清廷方面的直接關系,根據五大臣考察的路線,確認擬折當在光緒三十二年,并鎖定端方、戴鴻慈稽留上海而梁啟超有可能閉關寫作的“檔期”;繼而再引出端、戴奏稿中的“定國是”、“改官制”二折。如此橫說縱說,利用常見書將事件周邊不厭其詳地考明,方才“圖窮匕首見”,引出梁啟超手稿這一關鍵材料。新發現手稿與常見材料得以勾連的中介,是戴鴻慈《出使九國日記》中有關“定國是、改官制、審外交、設財政調查局、立中央女學院”五折的記載。配合書信材料,自可推定不見于手稿的“國是”、“官制”二稿亦屬梁氏捉刀。如此穿插藏閃,娓娓敘之,讀來如同偵探小說。而以小考證見大問題,更是夏曉虹治學的看家本領。
一九一七年,民國初葉短暫“當朝”的梁啟超終于下野,走上著述與講學一途。后來傳記作者多以此為界,將梁氏歸國以后的生涯分為政治與學術兩截。夏曉虹卻以為:“總的說來,梁啟超的政治活動,其在野比在朝時影響更大、更深遠?!保?5—16頁)書中《書生從政:梁啟超與伍莊》一文,即意在揭發梁氏晚年一段不得不重新介入政治的史實。一九一二年梁啟超返國時,曾竭力撇清自身的黨派色彩,特別注意劃清與戊戌以來備受爭議的“康黨”之間的界限。通過伍莊方面的追述,作者指出此舉實是康有為有意安排,“對梁既是一著險棋,也是一次機遇”(91頁)。當一九二七年康有為去世后,梁啟超不得不“歸隊”重掌憲政黨??梢韵胍姡绻皇窃谝痪哦拍瓿蹂崛晦o世,任公以學術為根底的政治施展,或當別有一番天地。
特別是在一九二七年這個時間點上,國民黨主導下北伐的挺進與“清共”的實行,已經促使梁啟超走出書齋,思考“非國民黨的團體擁戴領袖做大結合”的可能性。作者再次利用伍莊的《中國民主憲政黨黨史》等材料,旁證當時梁啟超構思“黨前運動”的具體內容,并及梁啟超在清華講學內容和動機的變化,特別是“為人”與“為學”側重的升降。借用憲政黨人的視角,夏曉虹對《北海談話記》這篇通常只被理解為師生之間砥礪學問的文字進行再解讀,指出:“雖然不能認為梁啟超在清華的講學乃是出于政治的謀算,但由于志同道合所結成的學術共同體,既有人格修養的相互砥礪做底蘊,又懷抱改造社會的理想,也未嘗不可以因應時勢而出現性質的轉化。因此放在這一脈絡里,梁啟超晚年的學術活動與政治關懷不應當截然二分或以為此消彼長,實則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靠品格修煉作為融合劑。”(99頁)這實在是非常大膽而可信服的論斷。
回看上世紀三十至五十年代的中國政治史,在國共之外有所謂“第三勢力”,無論是張君勱、張東蓀的青年黨—國社黨,還是海外的“中國民主憲政黨”(后與國社黨合并為民社黨),無不與梁啟超系統有著或隱或顯的關聯,多少都有點“講學發揮清議”或“學術政治化”的特點。由此,我們似可了解夏曉虹書題中的“在政治與學術之間”,絕非泛泛討論馬克斯·韋伯所謂以學術為業還是以政治為業之類的自我認同問題。近代以降掙扎或左右逢源于學術與政治之間的例子正多,卻少有人能像梁啟超這樣,將二者渾然貫通、互證互釋,甚至由此形成一股在近代史上綿延數十年的政治思想伏流。endprint
在近代學術史領域,與政治史上革命與反動、趨新與守成的區分對應,同樣存在著新舊學人的代際隔絕。近二十年來,學界開始發掘晚清與“五四”兩代學人前后相繼,共同完成中國現代學術轉型的事實。不過,不少研究目前仍停留在晚清時代的康有為、章太炎、梁啟超、嚴復等與“五四”時期的胡適、傅斯年、顧頡剛、魯迅等之間進行靜態比較或縱向溯源,亦即從“五四”的角度倒放晚清學術史的電影。相對而言,較少關注“兩代人”處于同一個歷史時間點上的橫向交鋒。與其他崛起于晚清的人物略有不同,梁啟超較為專注的學術生涯,正是開啟于“五四”前后;梁對于“五四”的積極參與和反省,及其與“五四”一代之間砥礪、爭論的意氣,正是本書第二輯所收三篇文字考證上世紀二十年代梁啟超與胡適學術因緣的主旨。
正所謂“文無定法”。與《梁啟超代擬憲政折稿考》一篇關鍵史料的“千呼萬喚始出來”不同,夏曉虹的《1920年代梁啟超與胡適的學術因緣》一文,在行文一開始就擺出了主要材料,亦即二零零九年五月,嘉德拍賣公司所出胡適友朋書信中的十通梁啟超致胡適書札。書札是近代史料中較難處理的部分。其難度不僅在于釋讀文字、考訂收寄時間等技術性問題,更在于書札本身在形式、篇幅與收寄雙方默契的制約下,往往只能反映人際交往、重大事件的零碎事實。要對書札做出可信考證和有效解讀,從碎片還原整體,勢必要求學者熟悉收寄雙方的交際歷程和當下的言說背景。換個方向說,也只有對特定人物的身世經歷和學術敏感點有通貫而準確的把握,才有可能在遭遇新材料時慧眼識珠,從時而虛情假意、綿里藏針的只言片語中,捕獲到可靠而有效的學術信息。
夏先生關于梁啟超、胡適學術因緣的考證正是如此。她不僅在這十通書信中發現了梁啟超對胡適白話詩主張的呼應和異議,更在學術史的范圍內,對照報刊與胡適日記等提供的時間框架,勾勒出二十年代初梁、胡二人砥礪學術的三個方面:(一)胡適對梁啟超寫作《清代學術概論》的啟發與推動;(二)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與梁啟超在清華開講“國學小史”的互動關系;(三)墨子研究的相互辯難與意氣之爭。
其中,尤其是作者對一九二零年十二月至次年三月梁啟超在清華講演“國學小史”前因后果的還原,使得《國學小史》這部旨在回應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的著作,有可能失而復得,從而大為改觀我們對于“中國哲學史”著述發端的認識。“嘉德胡適友朋書信”中存有一九二零年十二月十八日梁啟超致胡適的一封信,揭示梁氏“國學小史”講座原擬“于先秦講畢時,專以一課批評”胡著。任公更在信末交代他的講稿“第一章為古代思想淵源,第二章為諸子總論”,加上此后相繼以單篇論文或單行本形式發表的《老子哲學》(即前揭梁致胡書信所呈)、《孔子》、《墨子學案》、《老孔墨以后學派概觀》等內容,大體與胡著“依次而下的思路相近”(134頁)。據筆者了解,作者最近又在國家圖書館發現了梁氏《國學小史》手稿四冊,存有“前論”、“諸子總論”、“孔子”、“三圣以后學派概觀”四章內容,更進一步證實了本書的推斷。
胡適一派“新文化人”對于梁啟超講演“國學小史”的激烈回應,更值得今日的學術史研究者反思。梁、胡二人的學術史著述,明顯存在著相互影響的痕跡:“梁啟超的《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種下了胡適撰寫《中國哲學史大綱》的遠因,而此時胡著的出版,卻成為梁氏演講‘國學小史的直接動因。”(133頁)不僅如此,梁啟超的演講本來就是為了呼應胡適對于“嚴格的批評”的要求,即便就側重孔子“知識論”還是“宇宙觀人生觀”小有爭論,“多半地方卻也是參考、推薦胡著《中國哲學史大綱》”。然而,梁、胡在學術上接近,卻觸動了新文化陣營中陳獨秀等人的政治神經?!芭c研究系接近”的傳言在南方頗有流傳,遂使胡適不得不以對梁啟超充滿敵意和誅心之論的言辭,對新文化陣營中的戰友辯明自己的清白(參見本書134—135頁)。
夏先生復原梁、胡之間交鋒“中國哲學史”的這一段往事,讓筆者不能不叩問:胡適、傅斯年等新文化人對同時期梁啟超、章太炎等前輩的決絕態度,或者只承認他們在晚清的開拓意義,故意漠視其在“五四”以后的學術進境,是否純是學術代際的區別?有無可能更是政治站隊明確以后刻意求異的行為?梁、胡在先秦學術“人生觀”與“知識論”之間的側重有別,固然呈現出“兩代人”不同的知識背景和論學視野。但若參證同輯《胡適與梁啟超的白話文學因緣》、《1920年代梁啟超與胡適的詩學因緣》等文,更可了解本來可以作為學界老輩安享“先驅”尊榮的梁啟超,卻在二十年代竭力追趕著新文化、新文學的潮流,并對此潮流的合理方向提出建言。不過,由于其政治身份已被后生鎖定為“舊”,他的真誠建言,往往淹沒在新舊意氣之爭的塵埃當中。
夏曉虹在梁啟超研究的領域浸淫多年,不僅致力于發掘其政治與學術之“真”,對梁氏家庭生活之“善”與藝術趣味之“美”,也有深入而體貼的論述。本書所收《梁啟超家庭講學考述》、《梁啟超與父親—從四封未曾寄達的家書說起》、《紙墨生輝:梁啟超的書藝與彩箋》等文,即是此方面的表現。而“家庭講學”一文,在學術史著述的公共領域溝通了“公”與“私”的界限,意義更在“家庭生活”之外。
晚近新文化史的研究路數,注重一般人的知識水準和日常生活的意義,遂使“兒童的發現”、“童年的消逝”等論題開始浮出水面。只是,跟此前結緣性別研究類似,夏先生對“家庭講學”的興趣,仍是從梁啟超其人進入,并由此探得連接梁氏早年學術史論著與其中年以后講學生涯的一個重要節點。作者分別考察了一九零九至一九一零年以及一九一八年夏季梁啟超兩次為子女集中授課的情況,其間雖有從“辭章之學”到“國學流別”的重點轉移,但“大而言之,卻始終在其一貫強調的‘國學傳授范圍里”,故能與稍后梁啟超在清華講學強調為學、為人合一的“通識教育”內容相貫穿(222頁)。特別是一九一八年那次家庭講學,對于其時剛剛下野并逐漸轉向專攻學術的梁啟超而言,更有重要的承接意義。這部分論述的主要材料,是最新公布的“南長街54號梁氏檔案”。此檔案涉及大量家庭事務,系年上卻多有錯誤或不明之處。夏先生對相關材料一一考明時序先后,厘清此次家庭講學的起止時間為一九一八年六月中旬至八、九月間,其間又至少可大致分出八月六日以前一月余講“學術流別”和此后講《孟子》兩部分。endprint
講《孟子》的部分,夏先生基本考訂其與一九二零年底在清華開始的“國學小史”演講中有關《孟子》的部分有密切聯系。正如作者指出的:“從《讀〈孟子〉記》到《國學小史》,更可清晰看出,此一由家庭講學引發的興致與編寫的講義,如何在日后面向眾多學子的大學課堂派上用場。也即是說,家庭猶如試演場?!保?22頁)講學的公、私界限,在此融貫無礙。
講“學術流別”部分的核心史料,則為南長街54號檔案中所存的一份《清代學術講稿》,實僅分類著錄有清一代重要學術人物的姓名、籍貫、字號等內容,故被作者改題為“前清一代學術備忘錄”。雖然信息量極為有限,但通過與一九零四年撰著《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近世之學術》篇到二十年代初構思《清代學術概論》、《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這一梁啟超致力于“清學史”研究的線索相勾連,“學術備忘錄”的過渡意義遂得到彰顯。夏曉虹總結此份新材料的意義說:不僅“在編纂體例上為《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做了預演”,“長達六萬字的《清代學術概論》之所以能夠在十五日內完成,也正有賴于它的先期溫習與研討”(214頁)。
筆者想冒昧地補充:“前清一代學術備忘錄”除了反映梁啟超自身清學史研究的變化,似亦受到張之洞《書目答問》所附《國朝著述諸家姓名略》的影響。明顯的證據,是梁啟超“備忘錄”按照經學家、史學家、理學家學術類別羅列人物姓名,并以小字注出籍貫、字號(或本名)的形式,與《姓名略》完全相同。二者在類別分劃上也頗有類似之處。如《姓名略》“理學家”類以顏元、李塨、王源三人“別為宗派”,以羅有高、汪縉、彭紹升三人“皆理學而通釋典,此為國朝理學別派”,就與梁啟超在“理學”類的程朱、陸王之外列出“實學派”(顏元、李塨等)、“禪悅派”(羅有高、彭紹升等)的思路接近。古文家、駢文家、詩家、詞家等梁氏的“文學觀照”,也能在《姓名略》中找到蹤跡。
不過,梁啟超草擬“備忘錄”的時代,畢竟已然經過現代學科觀念(特別是“新史學”)的洗禮。故原本在《姓名略》中各自獨立為一類的天算學、金石學、??睂W等內容,都被納入擴充對象以后的新“史學”;而古文、駢文、詩、詞等類,到了“五四”前夜,已由一同質化的“文學”觀念來統領了。
史家錢穆曾多次強調“中國歷史有一個最偉大的地方,就是他能把人作中心”,“只有人,始是歷史之主,始可穿過事態之流變,而有其不朽之存在”。然而,這一傳統卻在二十世紀西方近代學術思潮(特別是社會進化論和唯物史觀)的沖擊下日漸式微。九十年代以來強調學術規范和問題意識,加之新文化史、計量史學等潮流的沖擊,遂使學者發出歷史研究中“人的隱去”的嘆息。與此同時,也正由于許多以人物為中心的研究者過分執著于對象,反而使人物成了他們獲得歷史全局感和現場感的障礙。
而這部夏著,卻再次將近代史研究的前瞻視野與人物研究的傳統文史路數相結合。對梁啟超其人的長年傾注,正成為她的研究通向更廣闊領域的窗口。在“梁啟超學”的序列中,作者是毋庸置疑的專家;但她更能夠從梁啟超的身世經歷出發,解讀近代中國政治史、學術史、社會史、生活史各方面的問題,切入角度更時時暗合最新的學術方法,從而成為一名游走于近現代文史之間的通人。由于是用嚴謹考證而非預設成見進入人物身世,以人物為中心的策略,有力地支撐了歷史現場的具體性和復雜性,憑此破除學科論述形成過程中造成的種種人為界限。作者在學術生涯的開端就明智地選擇了梁啟超這個人物,因其“關系的偉大”,足以承擔起串聯近代中國“史跡集團”的功能。
梁啟超曾以家庭講學為其公共講演的“試演場”,夏曉虹則是以大學課堂為其著作的“試演場”。與某些學者偏好“孤本秘籍”,往往將當前研究秘不示人的習慣不同,夏先生總會在課堂上與學生分享她的最新發現。本書的各章節內容,基本上都曾在北京大學的研究生課程“試演”過。作為曾經有幸聆聽這些課程之一人,今日又看到這些成果得以完整地呈現,遂拉雜略述感想如上。
(《梁啟超:在學術與政治之間》,夏曉虹著,東方出版社二零一四年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