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應龍：用工匠精神辦醫院

蔣李

核心提示：馬應龍集團將以往在制藥工業中的“工匠精神”體現在醫院運營之中，建立流程化的精細管理。

譚成蓉是武漢市江岸區一名普通的環衛工人，每天需要長時間站立工作，久而久之，她患上了痔瘡，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根治。

和很多患者一樣，譚成蓉總抱著“能拖則拖、能扛則扛”的心理。事實上，經濟困難也是拖延原因之一：作為一名環衛工人，她的收入根本入不敷出。

去年11月14日，譚成蓉參加了馬應龍肛腸醫院為武漢環衛工人免費普查肛腸疾病的公益活動。作為醫院選出的病情嚴重且經濟特別困難的100名患者之一，接受了馬應龍提供的全免費手術治療。

“公益活動是馬應龍肛腸醫院回報社會的一種方式，也是為未來發展積累客戶資源。”馬應龍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馬應龍集團”）副總經理夏有章說。

不過，提升企業品牌自然不能光靠直接的公益活動，夏有章說，馬應龍集團正在將400年制藥工藝中的“工匠精神”，原汁原味地還原在肛腸醫院的日常經營之中。“醫療服務行業要以技術說話，做好內功，就是積攢更大的競爭力。”

而馬應龍集團董事長陳平在獲評第二屆長江質量獎時感言：唯真唯勤，一以貫之，崇尚品質，追求卓越，此可為馬應龍“工匠精神”的最佳注腳。

從藥到醫的“錯位延伸”

明朝萬歷十年（1582年），馬應龍這一老字號品牌便在河北定州面世。1919年，時局動蕩，馬應龍傳人馬岐山南下武漢開拓市場，從此便扎根于此。

馬應龍本以八寶眼膏聞名。上世紀80年代，一位農民患上痔瘡后痛苦難當，情急之下將眼膏用于患處，不想痔瘡也被治愈。之后，他很認真地寫封感謝信寄給馬應龍藥廠（當時為武漢市第三制藥廠）。

這種錯位的“冷幽默”，成為馬應龍品牌史上的神來之筆——俗話說“十人九痔”，一個新的廣闊市場在馬應龍面前鋪展開來。

在眼膏古方基礎上，馬應龍研發出馬應龍麝香痔瘡膏，開始批量生產并投放市場，迅速獲得成功。據國家食藥總局南方藥研所調查統計顯示，馬應龍系列治痔藥品目前在國內肛腸藥物零售市場擁有45%以上市場占有率。

從眼藥到肛腸藥物，馬應龍實現了傳統品牌的“錯位延伸”。而當同樣的機會再次出現時，馬應龍依然沒有錯過。

在肛腸領域二十多年的沉淀，讓馬應龍達到了“品牌代表品類”的境界：當人們患上肛腸類疾病，腦海中會自然浮現“馬應龍”三個字。然而，作為一個細分市場，肛腸藥物的市場容量整體處于穩步增長態勢，主要解決初病期和中病期的患者需求，而重病期患者仍需要門診及手術服務。

“我們考慮，何不再進一步，為同一類患者提供從藥品到診療的全套服務，探索更廣闊的業務空間呢？”在馬應龍看來，投資肛腸醫院是實現公司“目標客戶定位一元化，服務功能多元化”經營戰略，挖掘公司品牌資源的重要方式。

2008年初，時任國家衛生部黨組書記高強介紹新醫改方案時表示，發展民營醫院將成為今后發展衛生事業的重要方面，國家將對民營醫院實行“國民待遇”。

就在這一年，這家已經過股份制改造，更名為馬應龍集團的老字號企業開始了“二次創業”：在武漢市武昌區武珞路六巷3號，創辦了第一家馬應龍肛腸醫院——武漢馬應龍中西醫結合肛腸醫院。

此后，馬應龍集團在醫院建設上疾步而行，先后在北京、沈陽、南京、西安、大同、寧波通過自建、并購的方式成立肛腸醫院。如今，馬應龍肛腸醫院在全國肛腸連鎖醫院中直營規模最大，床位總數已超過1000張。

辦醫更多是種慈善事業

中國有句古話叫“德不近佛者不可以為醫”。對此，上海市衛生發展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金春林這樣解釋：辦醫更多是種慈善事業，能賺錢也是賺投資長遠、薄利多銷的錢，不應是“短平快”的錢，更不是牟取暴利。

近年來，民營醫院的利好政策頻出，投資興辦民營醫院儼然成為一種現象：除早年進入的愛爾眼科、鳳凰醫療等專業機構外，近年將業務向民營醫院延伸的機構還有房地產集團及PE機構。

“但很多企業并非為辦醫而辦醫，而是出于其他訴求。如PE更關注短期的投資回報，而房地產集團關注的則是與原有產業的嫁接。”金春林對記者說。

從這個角度看，馬應龍集團似乎更加契合金春林“投資長遠、薄利多銷”的理念：無論是過去賣藥還是現在辦醫，“口碑+平價”都是其殺手锏。

過去幾年，榮昌肛泰、敬修堂化痔栓等為爭奪肛腸類藥物的市場份額，投入了巨額市場費用。但幾乎沒什么廣告投入、備受競爭品牌阻擊的馬應龍集團，多年來卻一直牢牢占據中國抗痔類藥品銷售額第一的位置。

彼時，用口碑說話的馬應龍集團節省出大量營銷資金，從而在藥品售價遠低于競爭對手的同時，給藥品經銷商也保留足夠的利潤空間。

如今，民營醫院行業也遭遇了“廣告亂象”：一些醫院逐利心切，各類違規、失實的廣告，成為其擴大知名度的重要手段。中國國際健康科學研究院公布的數據顯示，在中國涉嫌虛假的醫療廣告中，80%以上來自民營醫療機構。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很多民營醫院每年會專門留出很大一部分經費，“除用于營銷外，最大用途就是打通政府有關部門上下關系，以及繳納違規廣告的罰款。”

而這些營銷費用，最終都會不可避免地落到患者頭上：或增加診療價格，或降低服務品質，部分醫院甚至出現欺瞞患者、夸大病情等不當行為。

“我們不打違規廣告，將費用用于提升內部管理和服務質量之中。”武漢馬應龍肛腸醫院市場運營總監陳偉介紹，下一步，武漢馬應龍肛腸醫院還將通過媒體，聘請100名義務監督員全方位監督醫院的醫療經營行為：如收費規范、服務態度等。

“設立監督員，是其他民營醫院想都不敢想的事。”陳偉表示，如今醫院還在考慮實行院內藥品零加價的政策，真正給廣大患者創造實惠。

尋找事業合伙人

除武漢、南京的醫院選擇新建外，“買下醫院”是馬應龍集團將肛腸醫院連鎖化的優先渠道：如果有合適標的，并購比新建可以達到更快的效果。

為更有效地運營肛腸醫院業務，2010年5月，馬應龍集團旗下的馬應龍連鎖醫院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簡稱“馬應龍醫投”）正式成立，作為集團旗下診療板塊產業經營與資本運營的平臺。

集團、醫投、醫院三者各有分工：集團負責戰略規劃和資源配置，醫投負責投融資和整體運營，各家醫院負責日常運營。

那么，馬應龍醫投是如何尋找并購標的的？

馬應龍醫投提供的書面采訪回復顯示，他們主要通過全國肛腸學會、各省市肛腸專家及集團銷售中心等多種渠道收集項目信息，然后由公司指派項目人員接洽，確定合作意向后按計劃開展立項、盡職調查、評估、決策以及實施等工作。

對并購標的醫院的評估，馬應龍醫投已總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標準。

“首先是經濟技術取向，根據區域中心醫院、地市級二級醫院的不同，在床位數、經營場所面積、日門診量、年收入等量化指標上有明確要求。其中，床位數則是考量的重要因素。”夏有章介紹。

正常情況下，癥狀嚴重的患者要住院進行調理、消炎后再進行手術，動完手術后還要換藥，加起來差不多要住院一周左右。可如今，部分民營醫院玩起了無床位、純門診的輕資產運作，讓患者“想住卻不能住”。

曾多次調研民營醫院的金春林如此解釋：有些癥狀輕微的患者本應藥物保守治療，這些醫院就鼓勵別人動一刀；本該住院調理，它也鼓勵別人動一刀，然后即做即走。“這樣能減少場租和護理人員的開支，可患者就痛苦了。”

本著“不賺昧心錢”的原則，馬應龍醫投對沒有床位數的標的一概否決。除此之外，標的還需具備自我造血功能，自己要能招聘人才，獲取貸款，在當地有品牌，有口碑，醫療質量風險可控，并具備相關醫療資質。

“另一個核心判斷依據則是價值取向，標的要有志同道合的經營者或技術專家。我們需要的不僅是職業經理人，更是事業合伙人。”馬應龍集團參與并購首個醫院項目時，便遇到了一個典型的“事業合伙人”。

北京長青肛腸醫院由中華中醫藥學會肛腸分會副會長韓寶在2007年創辦，因人才配置齊全、技術力量雄厚，在眾多北京肛腸醫院中一直享有極高口碑。但由于資金實力偏弱，醫院規模一直沒有做大。

“馬應龍是中國肛腸學會的企業制單位，與韓會長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當時考慮是雙方都想做實事，而韓會長有技術、人才，我們有資金、品牌，能形成互補。接觸幾次后，合作也就‘水到渠成’了。”夏有章說。

在收購以后，醫院更名為北京馬應龍長青肛腸醫院，馬應龍醫投對這家醫院進行了擴建，從85張病床擴建為300張病床。如今，這家醫院已獲得國家認定的三級甲等專科醫院資質，這是官方認定的專科醫院最高技術水平。

辦醫也要有“工匠精神”

社會上對馬應龍集團最為深刻印象便是它的穩健：這家老字號企業一直恪守“以真修心，以勤修為”的祖訓，400多年來運營從未間斷。

但另一方面，也有人質疑馬應龍集團是否過于保守。尤其從財務報告看，肛腸醫院的業績并不亮眼。對此，夏有章有自己的想法。

馬應龍經營團隊把企業發展比喻為人的職業經歷：一個人可能前期職務上升很快，后來很平緩，或開始很平緩，未來很迅速。但兩種曲線都會向45度斜率回歸，那才是人生的常態。

“當開始很平緩時，我們便要加強個人學習和心性修煉，積攢經驗，在出現機遇時能夠準確把握。我們的肛腸醫院現在發展平緩，是因心性修煉不足，或者對資源把握還不夠，就要沉下心來做事。”夏有章說。

如今，馬應龍肛腸醫院心性修煉的重點，是將集團在制藥工業中的“工匠精神”體現在醫院運營之中，建立精細的流程化管理。

金春林對馬應龍肛腸醫院的這一戰略表示認同：“公立醫院一般不缺業務量，強調粗放式的外延擴張而非精細化的內部管理。而民營醫院建立一套好的流程，能讓運轉效率提升20%以上。”

其實，馬應龍集團一直都有工匠情結，其八寶眼藥炮制方法就十分嚴格：均取珍品藥材入藥，制藥過程中，原料投放的秩序、藥物的細度成色都要嚴格掌握，單一味珍珠的炮制方法就分冬季與夏季兩種。

“在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馬應龍眼藥制作技藝成功入選。在醫院經營中，我們也希望將這種精細化管理融入其中。”夏有章說。

夏有章期待，根據優秀醫生的技術沉淀，制作一套診斷技術、治療技術、設備使用的標準化體系，能將診斷、檢測、治療等經驗性技能，分解成標準化的模塊，全面提高醫院的診療效率。

針對以上規劃，馬應龍集團專門設立馬應龍肛腸研究院，承擔建設技術體系的重要任務：把國內名醫的治療、診斷方法制成內部教材，并以設立課題的形式與高等院校展開合作，挖掘更多的前沿技術。

這一措施所帶來的附加價值，增強了馬應龍肛腸醫院對優秀醫療人才的吸引力，也進一步增強了馬應龍的品牌價值。（支點雜志2015年1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