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南京大屠殺紀念碑

張智峰|文

2014年12月13日，是首個“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上午9：58分，南京城區道路上的車輛，開始有序停車，行人駐足，非機動車也停了下來，安靜地等待警報的響起……公祭以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全國政協、中央軍委名義舉行，體現出國家公祭最高規格。

七十七年前，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對華侵略戰爭，并在南京制造了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從1947年4月17日南京市第一塊遇難同胞紀念碑“殉難工友紀念碑”樹立，迄今為止，共樹立了21塊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碑。這些紀念碑中，既有政府出資建立的，也有民間出資樹立的；既有建在收費公園內的，也有樹立在街頭公園里的；既有建在城墻邊的，也有樹立在長橋旁的；既有建在長江邊的，也有樹立在山腳下的；每一塊紀念碑上，都鐫刻著一段文字，述說著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自從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碑建立后，尋訪這些紀念碑，也就成了南京民間人士紀念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最好的方式。

“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燕子磯江灘遇難同胞紀念碑”位于南京棲霞區燕子磯街道臨江街3號的燕子磯公園內，是筆者尋訪的第一塊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碑。

燕子磯是長江沿岸的三大磯之一，位于南京幕府山的東北角，因遠眺此處，形若飛燕凌空，故名。燕子磯海拔38米，其基礎部分由紫紅色的砂礫巖與砂巖組成，磯頂之上，則有第四紀時期長江泛濫的黏土堆積。因此，從附近的地貌特點看，應屬于沿江發育的第二階地之一。其南側與江岸陸地相連，東北面、北面及西北面均被江水圍繞。燕子磯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渡口，也是兵家必爭之地。

1937年，侵華日軍將聚集在燕子磯江邊設法渡江的難民和已解除武裝的中國士兵共5萬余人，圍禁在沙灘上，用機槍瘋狂掃射，盡數殺戮，制造亙古未有的慘案。1985年，南京市暨棲霞區人民政府于燕子磯磯頭處樹立“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燕子磯江灘遇難同胞紀念碑”一塊，以警示后人，勿忘國恥。碑高2.15米、寬0.98米、厚0.2米，并覆以碑亭。每年12月13日，這里就成了棲霞區悼念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的重要場所。

2010年3月，筆者隨“南京城市記憶民間記錄團”尋訪南京外郭十八門之一的觀音門遺址后，獨自尋訪了“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燕子磯江灘遇難同胞紀念碑”。此后，陸陸續續順道尋訪了“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草鞋峽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中山碼頭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仙鶴門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漢中門外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五臺山叢葬地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正覺寺遇難同胞紀念碑”等幾座紀念碑。

2012年，一個偶然的機會，讓筆者產生了要尋訪所有的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碑的念頭。

那一天是“世界氣象日”，筆者參觀北極閣氣象博物館結束后，順道下山。在接近北極閣山腳的綠樹環抱之中，一塊高3米、長9米的巨大白色扇形紀念碑躍然眼前。紅色碑座的平臺上置有3個圓形石塊，并筑有花臺，寓意日軍當年屠殺30萬人，血流遍地，后人可在此獻花悼念。碑身上部鑲嵌著一長條形的黑色大理石，以金字書寫“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北極閣附近遇難同胞紀念碑”字樣，十分醒目，右下方鑲嵌的紅色大理石上鐫刻著碑文。著名書法家蕭嫻、陳肯分別題寫了紀念碑的碑名和碑文。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侵花日軍屠殺我南京同胞達三十萬眾。僅此北極閣毗近之處，慘遭殺害者即達兩千余人。其時，鼓樓至大石橋，北門橋至唱經樓，太平門，富貴山及藍家莊的等地，伏尸殘骸，盈街塞道；涂膏凝血，觸目生哀。翌年一、二月間，罹難同胞之遺骸經南京崇善堂收殮，叢葬于此山之麓及近山之城根等處。爰立此碑，永志不忘藉勉后人，奮發圖強，振興中華，國運其昌。”

從這以后，筆者每尋訪到一座紀念碑，都會在博客中記錄下尋訪經歷。“湖山村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金陵大學難民收容所及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太平門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挹江門叢葬地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煤炭港大屠殺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普德寺叢葬地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清涼山遇難同胞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花神廟地區叢葬地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東郊叢葬地紀念碑”、“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西崗頭遇難同胞紀念碑”等一座座紀念碑前，都留下了筆者的身影。

一次次尋訪的過程，就是一次次接受教育的過程。尋訪時，曾經走過雨天，也走過赤日炎炎的夏季，也遇到過飛雪飄飄的日子。

“湖山村遇難同胞紀念碑”，又稱“以史為鑒碑”，位于江寧區湯山街道湖山行政村以東的村公墓之中。這個紀念碑是南京市第一座由民間出資興建的紀念碑，2005年8月9日在紀念抗戰勝利60周年之際落成。

我第一次去尋訪“湖山村遇難同胞紀念碑”，是2012年夏季的一個周六的傍晚。根據事先所做功課推算，在天黑之前，應該能夠找到紀念碑的。但是我走在鄉間的道路上，心里越來越沒底。不時地停下車，問一問村民，然后繼續前行。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穿過了好幾個村子，天黑了下來，多次打聽后，終于驅車來到了湖山村觀音山公墓。看守公墓的人介紹說，紀念碑就在公墓的東側。雖然沒看到紀念碑，但尋訪的經歷，已經讓我獲益匪淺。

1937年12月6日，侵華日軍第16師團入侵湖山村，隨即在湖山村及其周邊爆發了南京保衛戰役的“孟塘——湖山戰斗”，從當天至南京淪陷，湖山村被屠殺的村民就有50多人，南京淪陷后又有10多人遇難；先后有15家絕戶，200多間房屋被焚燒。

一個星期后，筆者又來到湖山村，站在了紀念碑的面前。紀念碑正面的碑文和背面的死難者姓名，都重新用油漆描過，仔細端詳，正面鐫刻著《中國青年報》戴袁支撰寫的碑文。

“湖山村遇難同胞紀念碑”是筆者尋訪過程中，最費周折的一座紀念碑。21塊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碑尋訪結束后，忽然發現，這樣的尋訪經歷，本身就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歷史已經銘記在心，而對“勿忘國恥，圓夢中華”八個字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