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政放權要與加強管理兼顧
簡政放權和加強環境管理,均是黨中央、國務院文件安排的近期任務。處理好簡政放權與加強管理的關系,考驗環境保護主管部門的智慧。處理不好,不僅達不到簡政放權“大道理”的要求,還會喪失建立現代治理體系、實現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機遇。
從延安時期采納“精兵簡政”的建議,到國務院印發《2015年推進簡政放權放管結合轉變政府職能工作方案》,均是我黨從實際出發做出的抉擇。李克強總理指出,“長期以來,政府對微觀經濟運行干預過多、管得過死,重審批輕監管,不僅抑制經濟發展活力,也容易滋生腐敗”。名目繁多、無處不在的審批“當關”、證明“圍城”、公章“旅行”、公文“長征”,浪費人力和物力,貽誤市場機遇;削弱社會公平公正,擠壓創業創新空間;影響黨和政府的形象和威信,挫傷人心民意。針對飽受詬病的“看得見的手”,簡政放權是“大道理”。
在我國簡政放權、放管結合、優化服務協同推進的“放、管、服”三管齊下程中,一些地方和行業的審批事項只換了個“馬甲”,從明的變成了暗的、從上面轉到了下面、從政府轉到了與政府有關的中介,審批中的各種“要件”、程序、環節等還是關卡林立。因此,李克強總理指出,簡政放權不是權宜之計,而是既利當前又惠長遠的大事。“只有把該放的權放掉、把不該管的事交出去,集中力量把政府該管的事管好、該服務的服務到位,才能更好地遂民意、促發展、利和諧”。
雖然李克強總理提到的審批等問題在環境保護領域或多或少存在,即環境保護系統也需要簡政放權,但不能以此推卸環境管理責任;有些“權”不僅不能放,還應加強。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進入新世紀以來,我國經濟發展取得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均收入水平翻了一番,但也付出了過重的環境污染代價,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成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剛性約束。作為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重要舉措,環境保護督察方案(試行)、生態環境監測網絡建設方案、開展領導干部自然資源資產離任審計的試點方案、黨政領導干部生態環境損害責任追究辦法(試行)、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試點方案、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制度改革試點方案等文件相繼出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對那些不顧生態環境盲目決策、造成嚴重后果的人,必須追究責任,而且要終身追究。黨政同責彰顯了生態環境權責一致原則,可以有效地約束黨政主要領導干部的決策行為;終身問責制突出了領導干部這個“決定性因素”。試問,在終身追責成為“長了牙齒的老虎”后,哪個領導干部還敢犧牲環境換政績,還能有恃無恐踐踏環境?
簡政放權和加強環境管理,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必須統籌兼顧。雖然環境保護是政府部門的職能,仍要分清環境管理、環境事業和環境市場的邊界;不劃清政府部門、事業單位和企業的邊界,政府部門難免越位、錯位和缺位。
環境保護是“市場失靈”領域,應發揮政府管理和調控作用。政府的作用是制定環境保護規劃、政策、法規和標準等,對涉及生態安全等重大公共利益事項審批中,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理順關系、優化流程、從嚴監管,建立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的監管體系,建立責任追溯制度,加大執法力度,提高違法者的成本,實現天藍地綠水清的環境目標。
用數據說話、用事實說明,是一般常識。環境數據監測、統計、評價是一個鏈條上的不同環節,均具公益性特點。規矩應該由政府定,工作既可以由專業機構承擔,也可以由事業單位來做。數據統計、環境影響評價等,均是如此。執法機構必須是行政性質,否則“警察和小偷”會結成“利益共同體”,難以保證執法的公正性和權威性。
環境保護可以利用市場機制,本質是調整利益關系,提高污染治理效率。社會團體和非政府組織(NGO)承擔環境保護的公益性事務,企業自己或委托第三方進行污染治理。生態環境好是全社會共同努力的結果,是企業減排、公眾參與和共同行動的結果,而不僅僅是由政府管出來的。如果沒有好的制度,沒有人的行為文明,好的環境也會遭到破壞;我國某一時期植被遭砍伐以及改革開放前“越窮越砍”的惡性循環就是佐證。
不能將環境保護管理的一切權利均下放到基層,政策、法規、標準及執法等,至少應當由上一級政府環境保護部門承擔;且要考慮基層能否接得住、管得了,否則難以避免“無人問事、集體不作為”的局面。對跨區域的環境保護,中央政府應起到制定規劃和政策、協調和治理監督等方面的責任。《環境保護法》規定了地方政府對當地環境負有保護責任。地方的環境保護,需因地制宜,重點是“執行力”。應當根據需要設定環境保護局及其職能,明確必要的人員編制,增加公共財政投入;執法人員費用支出不能來自“排污費”,如果人員偏多則應按國務院清查“吃空晌”部署進行精簡,以提高行政效率。
作者簡介周宏春,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研究室主任,國務院特殊津貼獲得者,主要從事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等領域的政策研究。